张大夫捋着花白的山羊胡子,将手搭在昏睡的沈星婉的手腕上,认真的把起脉来。
只见他时而皱眉时而舒展,到后面面色越来越凝重。
站在一旁的嬷嬷看得心里直发颤。
终于,张大夫结束了诊脉,从药箱里拿出针灸包,取出银针扎在沈星婉的胳膊上和头部.....
片刻后,一直昏睡的沈星婉缓缓睁开了双眼。
张大夫又问了她一些问题,才拿起笔,写下药方递给张伯嘱咐他去抓药。
“大夫,我家**这是怎么了?”嬷嬷一脸关切,语气中透露着担忧。
张大夫边收拾着针灸包,边回道:“姑娘长久寒邪入体,内里亏空严重。因长久精神紧绷强撑着倒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。但如今心神一放松,这些病症就如山崩一般袭来,需要好好调养才是。”
见张大夫挎包往外走,嬷嬷便跟了上去。
一路走到府门外的马车旁。
张伯和嬷嬷问张大夫,“如今还未入冬,我家**便体弱至此,先生可有何办法救救**熬过这寒冬,让她少受些苦?”
张大夫习惯性捋了捋山羊胡子,沉思片刻后答道,“我师兄的药明谷有所温泉,此温泉可驱百毒,对于姑娘身上的寒毒颇有功效。”
王嬷嬷听闻后大喜,还没等开口询问,只听张大夫继续说道。
“先别高兴的太早,我师兄看病随缘,我能做的便是帮你们写一张引荐信,能不能进得去就靠你们彼此的缘分了。”
张伯和嬷嬷对视一眼,连声答谢,随后张伯便拿上钱袋坐上了张大夫回医馆的马车......
采月蹲在床边,泪眼婆娑得看着沈星婉,自责道,“**,都怪采月不好,没能照顾好**。”
如果当年保护好**,半夜就不会被楚沐阳掳了去。打探出消息后就不应该只知道哭,应该去宁古塔保护**的。
沈星婉抹去她脸上的泪珠,淡淡一笑,“傻丫头,不关你的事,是我自己的问题。”
嬷嬷进来看到采月哭泣,看向沈星婉轻声安慰道,“往事如烟,过去的都过去了,以后我们往前看便是。”
“嗯。”沈星婉浅浅点了下头.....
夜里。
采月看沈星婉喝下药后又睡了过去,便小心的退出房门回隔壁房间休息。
没发现院墙外的树上立着一道玄色矜贵的身影。
苏漠寒见四下无人,一个飞身便悄悄潜进屋子......
一进来便发现房子的角落里有一小盆炭火,虽说眼下这季节点炭火过早了些,但室内温度控制的还算适宜。
眸光看见躺在床上那抹月白消瘦的身影时,苏漠寒心猛地一窒。
虽说从小妹口中得知她现在与之前有所不同,但亲眼所见之时只觉得熟悉又陌生。
她瘦了,也黑了。
黑瘦憔悴的小脸没了往日的明艳白皙,那双灿若星河的双眸紧紧闭着,她的眉头微微皱着,似乎在隐忍着什么。
看着她,苏漠寒心中有种闷闷的感觉说不清楚是什么。
余光忽地看见沈星婉那手上的疤痕,苏漠寒猛的站起身,目光仔细打量着她的全身,拨开她的秀发只见细颈处有道蜿蜒的褐色伤疤,常年在沙场上的他一眼便认出那是鞭痕......
此时的院外,站在树上的长青不解的问云青,“主子大半夜不睡觉来看这粉团子干嘛?主子不是一向讨厌她的么?”
一旁靠着树假寐的云青没理会他,看似睡着一般。长青见状无聊的打了个哈欠,继续等着主子指示。
忽在这时,长青看见采月举着灯笼向沈星婉的屋子走去,他一脸焦急的拍了拍云青。
“有人要进去了,主子还在呢。”
云青睁开眼站好,白他一眼道,“主子已经在你身后了。”
长青转过身,只见主子冷着一张俊脸。
“去查一查谁打的她?”
苏漠寒面无表情,语气中透着一丝不悦。
他竟不知还有人敢打她,之前自己被她黏烦时,也不曾碰过她一根手指头。
长青和云青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一时没反应过来主子的话。
长青看了看沈星婉的屋子,想了想,壮起胆子问道。
“主子可是让查沈**?”
苏漠寒脸色如同寒霜,声音冰冷,“三天内查清楚。”
说完,便飞身回了将军府。
长青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同伴,“云青,我没听错吧?三天时间让查三年前的事情?”
云青挑了下眉毛,耸耸肩。
“没错,查吧,”
说完,也跟着主子飞走了。
长青看着飞走的两人,风中凌乱,“等等我啊。”
......
采月举着灯笼来到沈星婉的房里,忽感一阵冷风袭来,只见窗户不知何时被打开了。
扭头看**还在熟睡,松了口气。
便把灯笼轻放在地上,小心的走过去把窗户关好,再三检查一番,小声嘟囔道,“我记得明明关好窗户了啊?”
大夫交代如今**不能再受风寒,自己往后更加注意才是。
采月看了看时辰,又快到**吃药的时间了,采月帮她掖好被角,再次退出房外。
采月离开后,房间内又恢复了宁静。
柔和的烛光洒在沈星婉的脸上,睡梦中的她很是不安,眉头紧锁,额头上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。嘴唇轻轻蠕动着,好似在说着什么。
突然,沈星婉猛地睁开眼,慌张的坐了起来。环顾四周,发现自己是在熟悉温暖的房间里,那股莫名的不安渐渐消散。
她刚梦见张姑姑在回来的路上翻车掉入了悬崖.......
穿着一身中衣的沈星婉缓缓下床,来到梳妆镜边上,打开暗格取出一个紫色锦盒,一块通白玉佩出现在眼前。
初到宁古塔时,她孤身一人处处受排挤,谩骂,张姑姑时常为了保护她受连累。
直到那天,她被刘工头打骂说她是小犯人,楚屿大哥出现了。
告诉她,“先要保护好自己,活着才有希望离开。”
之后还给了她一块玉佩,告诉那些披甲人和工头,见玉佩如同见他楚屿。
“如若谁再伤害沈星婉,定扒了那人的皮。”
因有楚大哥的相护这才在宁古塔苟活下来。
却也时常被其他女人吐口水,骂她狐狸精,勾引楚大人。
故意在她的背篓里多放石头,就连盛饭的大妈每次盛饭都给她一点。
“楚大人喜欢腰细的,你少吃一些不正好。”
刚开始她还一次次解释,力证与楚大人的清白。
后来,楚大哥告诉她。
“面对这些不要理睬,这些人心中存着极深的怨恨,看不得别人半点美好,你越说他们就越想拉你进入深渊。”
在后来的日子里这块玉佩护了她一次又一次。
如今也不知楚大哥如何了.....
望着天上皎洁的明月,沈星婉双手合十。
“爹爹,娘亲,你们一定要保佑姑姑和楚大哥平安归来。”
起夜的采月看**房里还亮着灯,披着衣服再次进来。
见**穿的单薄,转身取件厚的披风披在她的身上......
“**,你怎么起来了,天还早呢。”
走近些看到她手中的玉佩,欲言又止,终是忍不住问道。
“**,这是苏小将军送你的那块玉佩么?”
**之前很是爱把玩这块白玉佩,就连睡觉也要放在枕头底下,生怕磕了碰了.....
沈星婉诧异的看她一眼,再次看向玉佩,不由失笑,不怪采月认错,两块玉佩颜色和形状一样,只是花纹不同罢了。
她浅浅一笑,抚摸着玉佩,轻轻说道“这块玉佩是在宁古塔时一个恩人送的护身符。”
而那块白玉佩是自己年少无知粘着那人求来的,那天元宵节,两家人一同游街赏灯。
他们三个孩子走在大人前面,碰巧遇见一家首饰店,她拉着那人进去看。
一眼便相中店中那块通白玉佩,那玉佩像月亮一样圆,通体散发着淡淡的光泽如月光一样美。
它还有一个很吉祥的名字叫“团圆”。
于是求了那人半天,那人才给她买了下来......
采月走近些细看玉佩的花纹和那块是有所不同,这个玉佩的花纹是朵花,那块玉佩的花纹她也看过是平安扣。
采月看着玉佩,心中暗道,反正能守护**的就是好玉佩,害**难过的就是坏玉佩。
哼,有啥主子就有啥玉佩......
“**,采月扶您去休息。”**现在就该吃饱睡,睡饱吃.....
沈星婉看着贴心的采月,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,这丫头如之前一样情绪都贴在了脸上....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