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凝娇怔在原地，有一瞬觉得自己失聪了。
六年来，凌怀瑾第一次叫她“凝娇”，然而带来的却是“断了吧”。
沈凝娇收紧手，努力扯开僵硬的嘴角：“好。”
她不记得是谁先挂了电话，只记得雪很大，风把她眼睛吹红了。
等回到别墅，沈凝娇看见凌怀瑾正坐在沙发上，四周弥漫着淡淡的烟草味。
在那淡漠的目光中，她率先打开了话匣子：“我东西已经收拾好了，马上就走。”
“不用走。”凌怀瑾吐了个烟圈。
沈凝娇步伐一滞。
凌怀瑾捻灭烟，将一张黑卡放在桌上：“这栋别墅已经转到你的名下，往后你一切的消费都由我负责，算是这些年对你的补偿。”
他停顿了瞬：“至于沈氏是死是活，只能看***的能力。”
说完，凌怀瑾起身径直朝大门走去。
擦肩而过的冷漠让沈凝娇心如锥刺。
她攥着手，指甲深陷掌心：“我从来没有把救沈氏作为爱你的目的。”
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对一个人这么死心塌地。
死寂中，凌怀瑾的声音无比清晰：“把心留着吧，给以后对的人。”
话落，他一步步离开。
风从门的开合中吹进来，差点把沈凝娇扑倒。
她站了很久才有了力气上楼。
凌怀瑾的东西都还在，仿佛他下了班就会回来。
可沈凝娇知道，这个充满了他们回忆的地方从今往后只剩她一个人了。
只是她没想到先离开的，竟然是凌怀瑾。
寂静冷夜。
沈凝娇蜷缩在床边，浑身烫的像被火灼烧着。
恍惚中，她想起小时候发烧，沈母把她抱在怀里轻声安慰。
她忍着全身的痛拨通沈母的电话，可响了几声后便被挂断。
沈凝娇红着眼，倔强地一次次按下拨通建。
直到整个房间都环绕着机械的女声：“对不起，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……”
听着不断重复的话，沈凝娇的心一点点变冷，连同身体的痛苦都变得微不足道。
新年将至，外面已是一片喜庆。
沈凝娇抱着毛毯坐在沙发上，嘴里衔着凌怀瑾经常抽的烟，目光空洞地看着窗外。
忽然，门铃响了起来。
她眸色微微一亮，撑着身体去开门。
是凌怀瑾的助理。
他递出一张婚礼请柬：“凌董让我送来的。”
沈凝娇僵僵接过，只觉这薄薄的纸重如千斤。
她看着请柬上亲吻的两个娃娃，又想起父母的冷漠，眼里顷刻爬上密密麻麻的血丝。
她从没觉得活着是这么累的一件事。
望着漫天的雪花，沈凝娇眼底最后的光芒渐渐熄灭。
天渐黑。
沈凝娇坐在放满水的浴缸沿上，木讷地用打火机点燃婚礼请柬。
看着它烧完才拿过一旁的安定药，倒出一把淌进浴缸后塞进嘴死死吞下。
锋利的刀刃深深划过手腕，割裂的疼痛让沈凝娇呼吸一窒。
但在这种痛苦中，她找到了解脱。
伴随着生命渐渐的流逝，泪水划过沈凝娇惨白的脸。
下辈子，她希望最爱的人是自己……
医院，血液内科。
叶明辰刚准备下班，却见凌怀瑾站在门口。
凌怀瑾先声夺人：“你和沈凝娇在一起了？”
闻言，叶明辰目光掠过丝诧异，只觉这问题荒唐可笑。
“先生，我想你误会了，她只是我的病人。”他蹙起眉，“另外，你作为她的家属，不该关心她流产甚至得了晚期血癌的事吗？”
听到这话，凌怀瑾一怔：“你说什么？”
流产？晚期血癌？
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！
叶明辰脸色微变：“你不知道？她如果不接受治疗，可能连三个月都撑不过去。”
几乎是瞬间，凌怀瑾整个大脑都被沈晴苍白的脸和那一句句无力话语充斥。
下一刻，他拿出窃听拨通沈凝娇的电话，匆匆离开医院。
然而电话始终无人接听。
隐隐的，一股从未有过的不安和恐慌占据了凌怀瑾的心。
他赶回别墅，当看到里面一片漆黑，他呼吸都慢慢僵住。
凌怀瑾跑上楼，可房间依旧是一片死寂，只是地上淌着很多水。
他心一悬，几步上前推开浴室的门。
当看见浴缸中浸泡在血水里的人时，凌怀瑾心脏骤然紧缩。
“沈凝娇——！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