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屋路上,下起了大雪。
祁云念接过小厮递来的油纸伞。
“冷不冷?”
燕城比京里冷多了。
我吸了吸鼻子,刚想张嘴说我不冷,随即打了一个喷嚏。
银灰的披肩盖在了我身上。
祁云念将我搂在怀里,见我抬头看他。
“冒犯了。”
男人眨了眨长长的睫毛,看起来温良无害。
“原来小姐平日的爱好是看话本子?”
待进了屋,祁云念将手中的暖炉塞到我怀里。
我喜欢看话本子吗?
自那次生了大病之后,我与齐临舟慢慢长大。
起初并没有什么变化。
可渐渐我发现自己听不懂夫子讲的课了,夫子让背的功课我背了几日都记不到脑子里,我气得摔碎了笔洗,撕毁了书本。
齐临舟逐渐褪去了婴儿肥,长成了端如翠竹的少年郎。
他早就不再找我玩耍了。
变成了我日日跟在他屁股后面。
“沈青梨你烦不烦,我都说了我不去骑竹马。”
“那推枣磨或者千千车你玩不玩?”
我小心翼翼地开口。
“那么幼稚的东西,有什么好玩的,我早就不玩了!”
“那你现在喜欢玩什么?我陪你一起。”
齐临舟不耐烦地轻哼一声:“我现在喜欢看话本子。”
“你这脑子现在连书都背不下来,怎么看得懂话本子?去去去,别烦我。”
我张了张嘴,想要追上去。
脚上却似绑了千斤重的秤砣。
我想告诉他,我努力识了许多字,一定能看得懂话本子。
我还想告诉他,齐临舟,你能不能,别嫌我笨呀。
可十五岁的齐临舟越跑越快,五岁的沈青梨追不上了。
“怎么哭了?”
祁云念戳了戳想得入神的我。
我慌忙拿起桌上的手帕拭泪。
“对不起……”
擦完眼泪鼻涕,我呆呆地看着拿在手里的灰色方帕。
“我…我会给你洗干净的。”
我错用了旁人的东西。
我瑟缩了一下,很怕祁云念会像齐临舟那样嫌我蠢,骂我笨。
“一方手帕而已,青梨如今可是我的娘子,这屋里的一切,还有我…”
祁云念顿了顿,“还有我们惯用的物件,都是你的。”
阿嚏——
祁云念眉心微蹙,“怪我,还是让你着凉了。”
“快去给夫人准备热水沐浴,再拿着祖母的名帖,去请徐太医来瞧瞧。”
我泡在花香阵阵的热水里,身体异常舒展,只觉得脑袋昏昏,想睡一觉。
“青梨?青梨?”
温如白玉的嗓音一声声唤着我。
可我却不想理会,就想这样一直睡下去。
下一瞬,我被一双强有力的手臂从盆底捞起。
真讨厌,我睡得正香呢。
我使劲一挣扎,连带着手臂的主人一同摔进了水里。
狭小的浴桶内,我落入了那人的怀里。
好香好香。
这怀抱满是桃花香,像是樊楼的老师傅做的桃花酥。
我忍不住一咬。
好软好软。
我掀起千斤重的眼皮,看到祁云念脸也红红,唇也红红。
他飞快起身,大手却不小心撑到了我的胸口上。
肌肤摩挲间,他的身体越发僵硬。
祁云念闷哼出声。
嗓音也比往日沙哑了许多。
“你,你别再睡了,太医来了,我让丫鬟给你换件衣服你再出去。”
往日端方持重的祁云念怎么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?
他还走得飞快,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后面追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