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猛然回头。
对上的是面若冠玉的男子,忍不住愣住。
这是……太子晏元淮!
不过双十年华,文韬武略,举世无双。
年纪轻轻便行监国之责,破获江南舞弊一案,深受百信爱戴。
可我与太子素不相识。
他怎会出手帮我?
没等我想清楚此事,那边,陆凌雪坐不住了。
先前行害我不成,便将那银簪倒转,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:
「既然如此,那我就以性命为赌,自证清白!」
可还没等她动到手,一道黑影划过,是杜琛出手打掉她手中的银簪。
爹娘赶忙将她围住:
「凌雪,你要是有个万一,娘也不想活了!」
「你可是令爹最骄傲张脸的明珠,怎么忍心让白发人送黑发人啊!」
他们围成一团,而我孤零零一人站在边上。
杜琛明明是我的未婚夫婿,却愿出手相助陆凌雪。
爹娘更是对我鄙夷无视。
种种行径令不少人信以为真,认定我就是个卑劣小人。
周遭的鄙夷愈发高涨。
陆凌雪却还不肯放过我。
「晚宁,事到如今你也该悔过了。」
她怯弱地望了一眼,低声啜泣道:「只要你真心道歉,长姐会原谅你的。」
好一副清纯白莲的无辜模样。
瞬间有不少人对她露出赞赏的模样。
却是踩着我的苦难博名声!
我不为所动,却换来了父亲冷漠的训斥声:「逆女!如今丢尽陆家脸面,还不赶紧下跪认错!」
娘亲更是反手给了我一耳光:
「凌雪如此谦让,你还不知悔改,简直不堪为人!」
我死拽住裙边,才不至于狼狈摔倒。
昔年尚书府踌躇难行,是我咬牙节俭自清,省吃俭用,多次捐布施粮,为父亲博清誉美名;
娘亲患有头疾,我苦练针灸之术换来她的平安,事后却嫌我双手粗鄙不堪,令她蒙羞;
就连杜琛,他年少轻狂,才疏学浅,是我找来珍奇古书助他拜得名师,一举坐稳侯府世子的位置……
我付出了全部的心血,可他们却视而不见。
早该清醒了。
是他们,配不上我的付出!
抬手抚去唇边溢出的鲜血,我深吸一口气,直挺挺地朝太后拜下:
「晚宁得天庇佑,受太后赏识,已是大幸。」
「如今晚宁身陷囹圄,为求自保,请太后下旨令刑部彻查,还晚宁清白!」
话音一落。
爹娘的脸色全变了。
「陆晚宁你疯了,害了陆家,对你有什么好处!」
娘亲扬起手,又狠厉甩了我一巴掌:
「老天真是不长眼,陆家好吃好喝见将你养大,现在翅膀硬了就敢忤逆双亲!」
「陆晚宁,你要是敢让刑部的人带走凌雪,伤害她一根头发丝,我就当没生过这种孽障女儿!」
陆凌雪更是假惺惺开口劝说:
「妹妹,我们是一家人,回头是岸吧。」
不断闪烁的眼眸遮不住她的嚣张与得意。
仿佛在对我炫耀:
「陆晚宁,就算你被封郡主又如何?在爹娘的心中,我才是他们唯一的女儿!」
然而下一秒。
高台之上的晏元淮忽然嗤笑出声:「先前陆大小姐行刺的模样,利落干脆,可不像个有病之人。传御医!孤倒是要看看,这所谓的腿疾,究竟是真是假!」
话音一落。
陆凌雪脸色刷的一下便白了:
「不,不用了,多谢太子殿下的好意,只是小女这腿,已经无救了……」
「太子面前,陆凌雪,你可千万要想好了再说。」
我嘲讽地扬起嘴角:「万一以后你的腿忽然不治而愈,一个欺君之罪,是少不了的。」
「妹妹,你故意在剜我的心吗?」
陆凌雪故作虚弱地倒在轮椅上,眼含热泪:「我比任何人都希望自己双腿痊愈,可若是给了希望又绝望,……我宁愿从未拥有!」
「那样凄惨的滋味,我不想尝了!」
陆凌雪不住地垂眸抹泪,几乎要哭晕过去。
爹娘见了很是怜惜,一个劲儿地不住安慰着。
而当目光钉在我身上时,顷刻冷淡下来:
「够了!你这逆女,是嫌害的凌雪还不够吗!」
「女子双足何其金贵,更关乎清誉,别以为我们看不出你的歹毒心思,你这是要逼死凌雪!」
面前两人言之凿凿。
三言两语就恨不能将我定罪。
可我重活一世。
绝不会再落得那样凄惨的下场!
我再次恭敬跪拜:
「太后娘娘,太子殿下,臣女有证据,能证明所谓夺功,实属无稽之谈!」
于是当刑部人赶来时。
我将当时救驾受伤留下的血衣呈上。
我与陆凌雪虽同为亲生姐妹,身段上却不同。
她自幼娇生惯养,受尽爹娘宠爱。
而我在祖母跟前长大,随她习武挥剑,个头上更是高大半个。
无论如何,那身血衣陆凌雪根本穿不上。
更何况——
「陆凌雪,你当初是你救驾有功,而我冒名顶替。」
「哪我倒是要问问你,当时抵御贼人,你用的是何只手,何把剑!」
我目光不断进步,陆凌雪已是方寸大乱。
「我……我不记得了!」
她闪烁着眼眸,支支吾吾道:「当时事发突然,我哪还记得那么多,反正是用剑救了人——」
「放肆!当着哀家的面,也敢鬼魅行径!」
高台上传来太后娘娘威严的怒斥声:
「当初哀家虽不在现场,却也知是一女郎以命相扑,才换来天子的平安!」
「好啊,敢糊弄到哀家的面前,尚书府真是好大的胆子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