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一会儿,殿中传来一声带着痛苦之意的呼叫,随即便散去了,接着隐隐传来的只剩下呜咽之声。
透过半开的窗,可以瞧见明黄色的床帐起起伏伏。金丝楠木做的床来回晃动。床边帐下,一只纤细的手紧紧攥着蜀绣做的床褥,略显苍白的肤色衬着鼓起的青筋,显得有些惊心。不过没一会儿,便被一只明显偏大的手覆了上去。两只手相交相叠,莫名有种脸红的感觉,可惜没人敢透过窗子往里看一眼。
一直到了后半夜,起伏的床帐和晃动的龙床才终于停了下来。
季也闭着眼,将半张脸埋进金丝软枕里,脑袋发蒙,心里止不住的在骂脏话。
这都他娘的什么事儿啊?不是说让我还阳?怎么到这儿来了?季也恨不得再去黄泉路找一趟判官,然后抓着他的衣领子大吼着告诉他:你弄错了!老子不是什么国公世子!你把我送回我自己的身体里去!
一想到国公世子这个事儿,季也脑袋更疼了。这也不知道是哪朝哪代,反正上学时的历史课上从没出现过。把他上了的这个狗男人就是当今皇帝,名字好像叫楚黎。
这幅身子的名字也叫季也,乃是当朝卫国公的嫡长子。按理来说,身为嫡长子,是要被寄予厚望的。但是不知什么原因,却一直不得宠,在国公府毫无存在感。活脱脱一副工具人的模样。
季也余光瞄了楚黎一眼,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。他是喜欢男的,但他可没说喜欢一见面儿就**!
楚黎抬起微带着汗的手,轻轻摸了摸季也的鬓角,一举一动带着无尽的爱意,仿佛季也是他钟爱之人一般。
片刻后,楚黎披上衣服,掀开床帐。殿门被轻轻推开,数个宫女垂首进来,手上或是拿或是端,没人往床榻上看一眼,皆是不发一声的上前伺候楚黎穿着。楚黎抬着手,由着宫女将衣带绑好,语气带着怜爱和疼惜:“世子年幼,初次承欢许是不大舒坦,叫太医过来瞧瞧。另外叫御膳房预备着,世子若是有什么想吃的,尽早弄出来,万不可耽误了。”
季也一口牙险些没咬碎。楚黎这是半分面子没给他留!当着这么多宫女的面儿直接点明了他的身份,估计到不了天亮,整个皇宫都知道他不要脸面爬上龙床侍寝承欢!
还叫太医过来!太医一来,不是更加兴师动众?届时满朝文武尽知!他以后还能再有一丝脸面?
这不是怜惜他!这特么是明着打他的脸!
季也磨牙,心里使劲儿骂着楚黎,面上侧不显分毫。虽说没见过楚黎这人,但这一夜翻滚,他还是有所察觉的。楚黎就是个疯子。面上带笑,眼里尽是疯狂。这种人就是个疯狗,不能招惹,一旦惹了他,不死也残。
楚黎的那番话就是故意说的!为的就是让季也说出什么不得他心的话,这样他就好借题发作季也!季也并不接招,任由他说。
楚黎啧了一声,仔细看着季也的脸,见他将头埋在枕头里,一言不发一动不动,心知季也不会说什么。于是眼中闪过一道可惜,一甩床帐,再不看季也一眼,转身便走。
季也忍住心头骂娘的冲动,低声吩咐:“我没什么不舒服,烦请姑娘帮着走一趟,去太医院告知太医不用来了。”
周围寂静一片,除了细微风声,没一点儿动静。季也蹙了蹙眉,眉眼间闪过一道烦躁之意,“皇上虽说不可怠慢我,但我没觉得不舒服,便也不用太医劳烦了。这大半夜的......总不能让我去找皇上,跟他说不用太医来吧?”
话音落地,片刻后,外殿才传来一道清冷的应声。
季也也懒得计较那宫女的态度,缓缓将眼睛闭了起来。这狗皇帝折腾了他大半夜,差点儿没把他累死。
直到闭上眼,他才有空思考这到底怎么回事儿......
起因应该就是他出了车祸,且比较严重,才使得他的灵魂走上了黄泉路。但生死簿上阳寿未尽命不该绝,所以判官将他魂魄打回阳间。阴差阳错之下没回到自己的身体里,反而来到了这不曾出现在历史中的古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