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
除夕夜，好哥们热情拉着我一块儿回家吃饭。
还偷偷告诉我，他妹妹今天要和全家人介绍交往近一年的男友。
我不禁窃喜，因为那人正是我。
可饭桌上，女友却挽着另一个男人的手，面色羞红：
“宝宝，给你介绍一下，这是我哥的好兄弟秦放。”
“他对我可好啦，一直把我当亲妹妹一样宠着呢。”
我以为我和女友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。
没成想在她眼里，我只是个“干哥哥”。
1
见我表情有些不自然，林昭笑着站起身。
径直绕到我身后，如往常那般亲昵搂住我的脖子。
“秦放哥哥，你会祝福我和宋晗的对不对？”
听着她那温柔俏皮的口气，我恍惚间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。
“你说宋晗是你男朋友，确定没在开玩笑？”
我放下酒杯，手心早已被汗水浸湿。
“当然了，当初不是介绍我们俩认识的吗，你忘了？”
听到这句话，我才想起了那个再平凡不过的下午。
见林昭为考试的事儿头疼不已，便把我班上成绩最好的学生宋晗推给了她。
“秦教授，说起来我还得好好感谢您，如果不是您，我也不会遇到昭昭这么好的女孩。”
宋晗面容微醺举起酒杯，无意露出手上戴着的钻戒。
我微微一顿，意识到林昭也戴着一致的款式。
她也没有要隐瞒的意思，松开胳膊后就直接扑进了宋晗怀里。
献上浅浅一吻。
“宋晗已经和我求婚啦，我们打算下个月就正式举办婚礼。”
闻言，林询表现的远比我惊讶的多。
“昭昭，谈恋爱是你的自由，可你现在才二十岁，结婚这种大事儿你怎么都不和家里商量一下？”
可林昭却不以为然，还冲我们扮了个鬼脸。
“哥，我从第一次见到宋晗的时候，就已经喜欢上他了。”
“一见钟情的含金量你懂不懂啊！”
殊不知，这在我听来却是极为讽刺。
毕竟她在第一次见到我时，也说过同样的话。
我悄悄把手放进口袋，指尖触碰着丝绒材质的小礼盒。
而里面装着的也是一枚婚戒。
2
午夜钟声响起，窗户的夜景被烟火点燃。
如白昼一般晃眼。
猝不及防间，林昭已经吻上我的脸颊。
随后又快步贴到她哥边上，故意亲的很大声。
林询轻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，玩笑打趣着：
“昭昭，你和我腻歪下就算了，怎么连你秦放哥哥的便宜也要占，就不怕他已经有女朋友了？人家要是知道了指不定会吃醋呢。”
不过一句调侃，林昭全然没放在心上。
“哼，秦放哥哥可是答应过的，要是没亲眼见到我穿上婚纱，他不会和别的女生交往。”
说完，林昭扭头冲我挤出一张笑脸。
挽着我的胳膊继续撒娇：
“你说是不是嘛，瞧我哥那样儿，他还不相信呢！”
其实林昭的话倒也没错。
在我正式向她告白那天，的确许下过这样的承诺。
我的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明显了。
我想要看着林昭穿上婚纱，和我一同步入婚姻的殿堂。
不是请缨去做什么伴郎。
仔细想来，林昭那时的回答也是模棱两可。
她嘴里的“喜欢”，原来只是基于兄妹间纯粹的关系。
自始至终也没把我当做恋人。
我点了点头，没有作声。
趁宋晗和林询去收拾客厅的功夫，伸手把林昭给拦了下来。
有些问题若是现在不提，以后更没合适的机会了。
“林昭，你喜欢我吗？”
我问出了和那天一样的话，面色严肃紧盯着她那双躲闪不及的眼。
“喜...喜欢啊，你可是我哥诶，我难道还会讨厌你不成？”
林昭好歹是给了个还算肯定的回答。
“既然是把我当哥哥，为什么要主动和我接吻，还是说...你平时和你亲哥也是这么亲热的？”
我一边说着，一边松开了手。
情人节那晚，林昭在人潮攒动的街头踮起脚尖吻了我。
我还记得她唇间甜橙的香味。
及时过去了大半年，依旧记忆犹新。
闻言，林昭下意识侧头看向客厅。
确定我的话没有被其他人听见，她眼角微微抽动了下。
对我投来责怪的目光。
“秦放，那天我只是喝多了酒，才不小心冒犯到你，哪知道你会误解我的意思。”
“既然是误会，那现在也解开了，这件事到此为止吧，对大家都好...”
一向鬼灵精怪的林昭，在这个节骨眼却一反常态的认真。
“大家？其中也包括我吗？那我问你，到底是好了哪些人，又是好在哪些地方？”
“要是今天林询不把我叫过来，你又打算瞒我多久？”
我没想过自己会越说越激动。
以至于脸上火辣的刺痛感蔓延开来，才意识到挨了林昭一巴掌。
“够了！你一厢情愿的事为什么要赖在我头上，我有答应过要和你交往吗？”
清脆的耳光声回荡在阳台，在冷风呜咽中徐徐散去。
听到动静，林询在客厅里问了一嘴：
“怎么啦？”
“啊...刚才有个蚊子落在秦放哥哥脸上，我帮他赶走了。”
林昭的右手颤抖不止，眼眶微红像是要哭出来似的。
糊弄过去后，她快步上前扯住我的衣领。
咬牙切齿：
“秦放，我已经明和你说了，还请你别继续抱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。”
“我们还是可以保持和以前一样的关系，但仅限于此！”
这一巴掌，彻底打散了我最后一丝侥幸。
自作多情也好，被林昭诓骗戏耍也罢。
都不重要了。
这顿除夕夜的晚饭，还算是体面收了尾。
从林昭家离开时，我没有多说一句话。
不曾开始的事，好像没必要追求什么结果。
3
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回到家，已经接近凌晨三点。
推开门时，叮当声此起彼落。
我抬起沉重的眼皮，呆愣看着头顶上的风铃。
忽的想起。
这还是我和林昭第一次约会，她在手工店亲手为我做的礼物。
我故意逗她，说这风铃不光难看。
声音也有些闷哑。
实则带回家便立马挂在了门后。
其实风铃的声音很好听，像极了林昭的笑声。
我以前怎么会不喜欢呢？
洗漱完，我穿着睡衣窝进沙发。
习惯性点开林昭的朋友圈。
又突然想起她没有发动态的习惯，一直都设置为三天可见。
加载了几秒，那淡淡的横杠却消失了。
像是尘封的旧箱子被打开一般。
林昭过去发布的那些内容一条条浮现在眼底。
她并非自己所说的那样，不屑于在社交软件分享生活。
关于我的内容，几乎只字未提。
倒是每天乐此不疲发着她和宋晗从产生交集，到互诉真心后的种种点滴。
唯一算的上跟我有关系的，只有“约会”那日。
那只她笨手笨脚做出来的风铃。
原是想给宋晗的。
叫上我一起出来，不过是因为我们俩同在一所学校。
又是关系密切的师生。
林昭寻思着或许宋晗的喜好会和我差不多。
“还好没把那破玩意当礼物送给宋晗，不然我的桃花运可要败光啰。”
诙谐的文字，也只有我一人看的心口刺痛难忍。
再往下，是情人节那天所发生的事。
她同样发了条逗趣的文案：
“穿五厘米高跟正好合适，这次演习很成功！”
我的心跳骤然落拍。
脑中渐渐浮现出宋晗的身影。
他和我身高差不多。
原来林昭口中醉酒做出的举动，只是把我当做排练的目标。
比起脚踏两条船，这样的真相简直荒唐。
压抑多时的情绪在这一瞬彻底爆发。
清醒过来时，那只陶瓷风铃已经摔成了碎片。
我的掌心也多了一道深深的口子。
鲜血止不住的涌出，却好像感觉不到疼痛。
求生的本能让我瞬间清醒了些。
用满是血污的手拨打了120。
同时找来毛巾尽可能按压伤口，避免持续下去会失血过多。
十分钟左右，救护车终于赶到了小区楼下。
4
活了这么久以来，我还是头一次因为这种原因进了医院。
伤口足足缝了十来针，等到麻醉药效过后。
我也终于有了疼痛的感觉。
“秦教授，你这也太不小心了，要是再晚点来医院，就不止是缝个针这么简单啰。”
护士埋头填着表格，语气平淡中带着几分忧心。
“你认识我？”
我抬起头看向她，好奇对方为什么会知道我的身份。
“你还是和以前一样，笨手笨脚的，总让人操心...”
这个声音听着有些熟悉。
直到护士摘下口罩，我才认出她是我的高中同学李嘉慧。
高三时她因为家里的原因转校了。
尽管同窗过两年，但关系谈不上多么熟络。
顶多是偶尔能说上几句话的程度。
没想到，她和我同在一座城市。
还是中心医院的一名护士。
“上高中那会儿你就三天两头去医护室，不是打篮球摔伤膝盖，就是跑步扭了脚踝的。”
李嘉慧哼笑了一声，将消炎的药水重新挂了一瓶上去。
顺便问了嘴我是怎么把手弄伤的。
我哪里好意思告诉她。
曾经在学校里婉拒一切暧昧，在女同学眼中冷若冰山的自己。
受伤的原因会是因为一个女孩。
见我低头不语，李嘉慧也没打算追问。
“好了，等这瓶药挂完你就可以去办理出院，以后可别这么不小心了知道吗？”
我刚要回答，外边却突然传来急匆匆的脚步。
嘎吱一声，房门被推开了。
——是林昭。
6
“秦放哥哥，我都快担心死了，快让我看看你伤的重不重！”
她眼里满是担忧，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紧紧盯着我的手。
声音哽咽像是快哭出来一样。
见状，李嘉慧没多说什么，默默看了我一样便转头走出了病房。
就在房门关上后，林昭竟瞬间变了脸。
那双柔和的眸子里流露出十足的嫌弃。
“秦放，你觉不觉得自己很幼稚，都快三十岁的人了还玩自残这一套。”
“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内疚吗？省省吧！我马上要和宋晗结婚了，不要妄图用这种方式来搅局，真的很无耻！”
看着林昭急不可耐的样子，我只觉得有些好笑。
受伤的事儿我只是和她哥随口提了一句。
不知怎的传到林昭耳朵里，就成了我故意自残来博取她的同情。
我没想和她争辩，伸手想拿茶杯喝口水。
却被林昭一把掐住手腕。
牵扯到伤口处，我不禁吃痛叫了声。
她笑着讥讽道：
“原来你知道疼啊，我还以为你有多硬气呢。”
她越抓越紧，丝毫不在意我此时正挂着吊瓶。
输液管里回流出丝丝血迹，酸楚的痛感竟让我有些使不上力气。
手背上逐渐鼓起一团，明显是漏针了。
“松开....今天的事和你没关系，你要是不乐意来这儿，现在就可以走。”
我皱着眉瞪了林昭一眼，可她不依不饶，似乎对我有着满腔怨气。
“说的倒是轻巧！我和宋晗本来都定好除夕夜计划，结果全让你给搅和了。”
“你要是真的想死就干脆别打什么120，少在我面前装模作样，戏怎么这么多啊？”
林昭话音刚落，房门忽然被推开了。
只见李嘉慧披散着一头长发，满眼不屑朝她走了过去。
“小姑娘，我看戏多的人是你吧？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