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
我心悦仙尊三十年，在一次他中妖族情蛊强要我之后，娶了我。
成婚之后，他下凡捉妖一去就是十年。
我独自抚养女儿长大，日日写信望他归家。
得知他在凡间被妖物袭击受伤，更是带着女儿踏遍凡间救他回来。
可他醒来时，却将我与女儿推开冷淡道，
“我背负杀孽，与我亲近会折损你们寿命。”
那之后，我与女儿小心翼翼。
就连女儿想拉他的手也只敢微微触及衣角。
直到我听到掌门语重心长问他，
“为了那凡间女子和她孩子续命耗费你百年修为害你差点命丧黄泉，当真不值。”
他却摇头，冷淡的脸上浮出笑意。
“鸾儿叫我爹为何不值？此生能遇到她们母女二人是我一生幸事。”
这一刻，我心如死灰。
后来我带着女儿奔赴他派宗门，他却红了眼求我回到他身边。
1．
回到玹天殿，我还是没能消化得过来掌门与祝河晏的那番话。
他将我扔在宗门内独自抚育孩子八年，未曾回来看过我一眼。
而所谓下凡捉妖竟是为了和别的女子厮守。
进殿时，看到淳儿用功地练习功法，我更是眼眶湿润。
淳儿给我展示她修得的功法，期待地问我，
“娘亲，师尊说爹爹喜欢修为刻苦之人，爹爹看到我这般努力修炼可会喜欢淳儿了？”
自从师尊安抚淳儿这番话后，她整日将自己关在殿内修炼。
就是为了让祝河晏看到她修为提升、给她一个笑脸。
我轻抚着她的脸颊，不敢告诉她那个残忍的事实。
她的爹爹不喜欢她从不是因她修炼不够刻苦，而是因为他并不爱我。
祝河晏回来的无声无息，我没反应得过来，淳儿已经冲过去喊他，
“爹爹回来了！今日我修得了新的招式，爹爹可否给淳儿看......”
他拧着眉头避开淳儿的接触，冷淡地打断她。
“我只是来取剑，马上就走。”
说完，转身厌烦地看向我，
“教教她日后同旁人一般叫我仙尊，提醒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二遍。”
从他回宗门起就对我说过，让我教育淳儿别再叫他爹爹。
他说让我不要过分计较称呼，只是害怕妖族听到淳儿叫他爹爹会威胁到她的性命。
我信了。
可掌门那番话却给了我致命的一击，堂堂仙尊何惧妖族的威胁？
他不过只是不想接受我孕育了他孩子这个事实而已。
淳儿被他的冷脸吓到，怯生生躲进我的怀中，
“娘亲，淳儿是不是做错了什么......”
我与淳儿在这一刻一同落下了酸涩的泪水。
早在三十年前，祝河晏对我也并非这般冷漠，甚至还有些好感。
那时，他会带我一同下山捉妖，遇到妖物将我紧紧护在怀中。
他说，“若是不出意外，我会娶你为妻。”
他性子冷淡，这样的话无异于是在告白。
可他被妖族下了情蛊，强要了我之后，一切就变了。
虽然决意娶我未妻，可他变得不近人情，从前那些温柔也消失得一干二净。
偶然一次，我听到他与掌门交谈。
“既然娶了霜望为妻就待她好些，何苦这般冷漠伤她。”
提到我，他沉脸摔了茶杯，
“种情蛊那日我本可以自己扛过去，若非她蓄意勾引，我怎可能与她发生夫妻之实！”
“昔日我对她还算有些好感在，可一想到她处心积虑靠近我，我就觉得恶心！”
那日，我在玹天殿等了他一夜想同他解释，我是收到信才过去想救他一命。
却没想到也是那日，他下凡捉妖一去就是十年。
一次也未曾回来过。
2.
我已经接受了祝河晏不爱我的事实，可淳儿依旧没有放弃要讨他欢心的心思。
想在弟子仙术比试上获得祝河晏一个点头。
仙术比试上，祝河晏位于高座淡然看着比试。
淳儿在比试中虽没有夺得魁首，但她年幼能拿下师门第二的位置也极其不易。
掌门抚须笑着调侃道。
“河晏，淳儿七岁便能打败比她大了一轮的师兄们，可是遗传了你这爹爹的好灵根？”
祝河晏冷淡回，
“尽做些无用功，耍些花架子招式也不知给谁看，夺得第二的手段卑劣。”
淳儿僵硬地愣在原地，含着泪扑到我怀中哭诉，
“娘亲，那些招式是师尊给我的功法秘籍，并非卑劣的手段......”
我抱着她又是心疼又是气恼，将她安抚好后去到祝河晏身旁揪着心解说，
“淳儿的招式是师尊给的秘籍修炼，仙尊，就算你讨厌我也请你不要这般伤害淳儿的心。”
“她只是个孩子......”
一个长大到七岁才见到父亲，满心期待却未能感受过父爱的孩子。
他睨我一眼，眼中带着不近人意的淡漠，
“霜望，你非得拿她是我孩子来要挟我吗？你是如何怀上她的，不须我多言吧。”
冰冷的视线让我崩溃，我如鲠在喉，要将十年前那夜的事告知他时。
他腰侧的通灵镜传来孩童的声音，
“爹爹！你瞧我今日做的桂花糕可还漂亮！我告诉娘亲要留着带爹爹回来一同吃！”
他的冷漠消散于此，柔情地对镜中人说道，
“栾儿乖，等爹爹将宗门之事料理完便回来陪你们。”
“好！待爹爹回来要待我与娘亲去吃三鲜面！给我做最漂亮的兔子花灯！”
他耐心地听着，噙着笑点头宠溺地说，
“好，爹爹带你吃完三鲜面就给你做花灯。”
这样柔情似水的一面，我从未见过。
解释的话不复存在，又一次成为了吞进腹中的委屈。
他不爱我，更不会相信我说的任何话。
仙术比试结束后，淳儿一日未归。
我正要出去寻她时，她却端着一盘精致的桂花糕回来了。
她笑中带着期望。
“娘亲，爹爹一定喜欢桂花糕吧，我跟着师傅学了一天待爹爹看到定会很欢喜。”
我心中一片悲凉。
那日通灵镜中那头的话她全都听到了。
我该怎么告诉她，祝河晏并非喜欢桂花糕，而是喜欢通灵镜那头的人。
说不出口，我根本无法打碎女儿的期望。
我同淳儿坐在殿中等着祝河晏的归来，看到桂花糕时他有些诧异。
随之问我，“你做的？”
淳儿欢天喜地地对他说，
“是我做的爹爹！你尝尝可还喜欢！”
他捻起一块桂花糕，眸中流露出带着暖意的动容。
罕见温柔地抚摸着淳儿的头，
“很喜欢，冬日天寒手都被冻红了吧，爹爹明日去取药给你擦拭。”
我的心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。
直到看见祝河晏抱起淳儿那一刻才相信了眼前的画面。
回想起十年前，我们下凡遇到流浪儿时他总是第一个伸出援手。
性子冷淡的他却一次又一次因为孩子而打破原则。
我曾问过他，
“仙尊喜欢孩子，若是我们日后成婚了会有孩子吗？”
他唇角缓缓勾起弧度，未加思考点头，
“若是我们真的有了孩子，那我必定会拿出所有的真心来对待你们的。”
终于，淳儿等到了他的温柔。
他拉着淳儿的手轻轻摩擦为她暖手，心疼地说，
“下次莫要在为我做了，冻坏了身子不值当。”
淳儿抱着他的脖颈哽咽着说，
“爹爹，你不讨厌淳儿了吗？”
“别胡说，我何时说过讨厌你？”
带笑的话未说完，他腰间通灵镜再次响起女人的哭泣声，
“阿晏，有妖物把栾儿袭击了，你可否过来一趟！”
他立刻扔下了淳儿，边走边安抚着对面，
“立娇，你别着急！我马上下山过来！”
立娇这个名字第一次出现，却在我耳中犹如雷声般炸起。
那是十二年前我与他一同在凡间救下的女子，我失神的坐下对他背影喊，
“驻守在凡间的仙士会赶过去的，这么晚了下山会遇到危险的。”
他并未因此停留，焦急语气中带着歉疚，
“抱歉，我会早些回来。等我回来再陪淳儿吃桂花糕。”
看他背影消失于宗门，我知道他不会回来了。
3.
如我所料，祝河晏一夜未归。
淳儿不死心等了他整整一夜的时间，盯着冷了的桂花糕叹气，
“凉了就不好吃了，我下次再给爹爹做一份吧。”
寒气侵蚀，淳儿发起了高热。
迷迷糊糊之际，她问我爹爹还没回来吗？
我听得心疼，便使用传话符将淳儿生病想见他一面传话给他。
得到的却是冷冰冰的质问，
“我回来她的病就会好了吗？！凡间才遭妖物袭击我必须留在这儿！舍小我、以大局为重的初心你可是忘干净了？”
我回到了床上，忍着眼泪安抚淳儿，
“娘亲陪着你便好，不要再想你爹爹了。”
淳儿眼角划过一滴泪珠，这一次她抓紧了我的手沉默不语。
我与掌门**，想要带淳儿去仙瑶派修炼。
掌门遗憾地问我，
“你对河晏执着多年，可是打算放弃了？这些日子他对你与淳儿态度已经缓和了许多。”
是啊，我对祝河晏执着了多年。
只可惜，他早已不是我耿耿于怀那个在妖物来袭第一个挡在我身前之人了。
我摇头无奈道，“该放弃了。”
掌门同意之后，我收拾了行囊准备带淳儿前往仙瑶派。
下山时遇到了归来的祝河晏，见我拎着行囊他随口问，
“你们要去何处？”
头一次，我对他撒了谎，
“淳儿体弱，我带她去凡间问问有何方子改善。”
他淡然点头，在我们离开之际追了上来。
“这些日子凡间不太平，我随你们一同而去吧。”
我漠然点了点头，也好，就让他陪我们走完这最后一程吧。
到凡间，祝河晏十分的殷勤，给淳儿又是买糖葫芦又是买花灯的，还给我买了茉莉手串与鲜花。
他唇角牵起，笑道，
“凡间比宗门里热闹许多，今日有要事在身走不开，下次我再好好带你们去逛逛。”
明明是甜蜜的，可我却觉得尤其的苦涩。
他如此了解凡间不过是因为陪那黎立娇母女逛过多次而已。
沿途走过街道，祝河晏为淳儿买糖人离开之际。
突然一个小孩故意朝淳儿撞来，恶气十足地说，
“你这个野孩子竟敢跟我抢爹爹！若非因为你，爹爹昨日会留在家里一整天的！”
这时我才看清，这个孩子是黎立娇的女儿黎栾。
我将女儿护在身后，冷声道，
“你可知我是何人？休要在我面前放肆！”
她目中无人地昂着头。
“哼！你现在敢对我这般，待会爹爹回来还敢对我这般态度吗？！”
我扯着她的衣服，愤然道，
“当年若非我将你娘救下，你娘早已命丧黄泉！如今你就是这般对待你娘救命恩人的孩子的？！”
黎立娇赶来瞪圆双眼盯着我，原本想要说什么，突然哭得泪眼婆娑。
不多时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，祝河晏拧着眉过来，扶起她们问道，
“发生了何事？”
十分自然的，他站在了她们那一边。
淳儿露出被撞得绯红的额头哭诉，“爹爹，是她故意撞了我！”
黎栾扑进她怀中不甘示弱的啼哭，“爹爹，我是无意的......”
黎立娇也哽咽着诉说，“栾儿一向性子温良，恐怕是刚才霜望仙人的那番话吓到了栾儿。”
他立刻沉下脸声，森寒盯着我问，
“霜望，你威胁了她们？！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