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板污蔑我偷了饭店9块9的水晶杯。
联合保安将我胳膊打断，扔进冰窖。
爸爸为了帮我洗清冤屈，给保安磕了八十八个响头，求他放出监控。
妈妈跑遍全城，磨破了双脚，只为找到同款杯子。
我不忍心他们受辱，被迫承认偷窃。
结果不仅被学校开除，还要赔偿巨额损失，
我走投无路，只能靠洗盘子还债。
却没想到，竟然看见爸妈在豪华包间为别人举办庆功宴。
“乖儿子，继承人的位置永远是留给你的，季凌云那个废物只配给你当垫脚石。”
“现在他没学历，还留了案底，以后给他安排个保洁的工作就行了。”
原来，我父母竟是隐藏的豪门总裁。
我经历的所有苦难，都是人为制造的考验。
我躲在门后，听着他们一家三口的其乐融融的欢笑声，
心彻底被击碎。
[1]
包间的传来刺耳的声音，我的手摸到助听器又放下，强忍住眼泪。
看着妈妈贴心地将澳龙刺身夹到孟淮旭碗里，跟爸爸讨论：
“我们这样会不会太过分了？凌云毕竟是我们的亲儿子，干保洁也太不体面了。”
爸爸不耐烦地瞪了她一眼，“他一个聋子，你还指望他干什么？让他继承公司，那些董事全都得撤资！”
“他要不是我儿子，连保洁都轮不到他！”
“别说这些没用的，回去给他拿点剩的海鲜，就当补偿了。”
孟怀旭手中拿着股权转让书，嘴角止不住地上扬。
爸爸拍了拍他的肩膀，眼神中满是欣赏：“乖儿子，股权转让协议已经拟好了。”
“这次多亏了你的主意，他一个残疾就不该出来丢人现眼。”
提到我时，他毫不掩饰脸上的嫌弃，转头又对着孟淮旭眉开眼笑，
“只有你这样优秀的孩子，才配继承公司，放心，爸爸都给你安排好了。”
孟淮旭得意道：“谢谢爸妈，我一定会让季氏更上一层楼。”
“我回去就签字，绝对不让季凌云知道。”
三人默契地举杯，发出愉悦的碰撞声，像把生锈的餐刀在我的头骨上来回拉锯。
我蜷缩在黑暗中，如同一条被遗弃的野狗。
指甲深深掐进掌心，疼痛却淹没在更尖锐的记忆里。
因为家境困难，爸妈一直教育我要节俭。
别人不要的剩菜我视若珍宝，
同学随意丢弃的水瓶，我偷偷捡起。
一副基础国产助听器，我修修补补用了二十年。
周围人仗着我听不见，甚至当着我的面肆意辱骂，嘲笑讥讽。
我体谅爸妈辛苦，从来没有向他们诉说委屈。
我不敢奢望朋友，更不敢肖想爱情。
可现在，我的隐忍都成了笑话。
在他们心里，我不过是养子的垫脚石。
我的存在，真是多余。
[2]
我坐在楼下，泪水干涸在脸上，爸妈的身影由远及近。
妈妈身上穿着毛边的衬衫，腰间还有缝补的痕迹，担忧地拉起我：
“凌云，你怎么不上楼啊？”
“胳膊还疼吗？在外面多冷啊，别让妈妈担心你啊。”
爸爸跟在后面，手上拎着剩菜，心虚地笑笑：
“凌云，东西已经赔了，那老板没再找你麻烦了吧？”
我低下头，不愿与他对视。
“没事了，我承认是我偷的，老板没再追究。不会连累你们的。”
爸爸点了点头：“没事就好，咱们家虽然不富裕，但是也不用你出去吃苦受罪。”
“你放心，就算我们拼了这条命，也不会让你被人欺负。”
我唇角微动，将包装盒递过去。
“这是我给妈妈买的新鞋，旧的不是磨破了吗，就别再穿了。”
“我兼职的工资发了。”
妈妈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，将鞋盒推回来，
“花这钱干什么，太浪费了，妈妈不用。”
“你快把鞋退了，留着给你上学用吧。”
她脚上已经换了双鞋，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。
为我千里奔走的样子还历历在目，可我却分不清她是真情还是假意。
我看着她那双乞丐风的巴黎世家布鞋。
除了做旧的鞋面，鞋底连一点灰尘都没有粘上。
爸爸额上的淤伤高高肿起，面色却十分红润，丝毫看不出憔悴的模样。
酸楚的感觉在心间肆意泛滥。
妈妈生怕我受凉，连忙拉着我上楼。
她细心地帮我的助听器换上新电池，指着忙碌的爸爸说道：
“看你爸给带什么好吃的了！”
爸爸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：“今天工头请客吃海鲜，爸没舍得，偷偷给你留着呢。”
“你妈买那个杯子花了半个月工资，可能要委屈你一段时间了。”
“这海鲜你多吃点，好好补身体。”
妈妈哽咽着擦了擦眼泪：“对不起，都是爸妈没用。”
“没本事让你过上好日子，害得你兼职打工还被人污蔑。”
桌上的鱼虾蚌肉混合在一起，散发出阵阵腥臭，我忍着反胃将盘子推到他们面前。
“我没有怪过你们，是我连累你们了。”
“你们辛苦了，这些还是你们吃吧。”
爸妈难为情地互相谦让，眼底的嫌弃却一览无余。
我自嘲地笑了下。
饭桌上来回拉扯的戏码，我习以为常。
曾经我天真的以为是他们疼爱我这唯一的儿子，宁愿自己不吃，也要把最好的留给我。
现在我才明白，他们是真的吃不下这些残羹剩饭。
也真的看不起我。
我不再推辞，默默夹起碗里的烂肉放进嘴里。
苦涩的味道弥漫在口腔里，余味挥之不去，将我的眼泪也浸泡在碗里。
爸妈探着头看我吃下，紧张的气氛总算缓和了些许。
妈妈长舒了一口气，反拿着息屏的手机皱眉道：
“现在吗？我马上到！”
爸爸也连忙穿上一尘不染的工服，盯着擦边视频摇头。
“抱歉啊儿子，工地来活了，我得回去赶工。”
“给你挣学费去。”
两个人迫不及待出了门。
我不动声色地跟在他们身后。
看着爸爸随意地将衣服扔进花丛，换上新的高定西装。
妈妈抬脚跨进保时捷车里，高傲地关上了车门。
[3]
我扫了一辆共享单车，脚下蹬地飞快。
跑车一路疾驰到郊外的别墅。
我气喘吁吁地从车上下来，躲在花坛后，看着贺淮旭站在门口，
“爸，妈，你们怎么去了这么久？”
“是凌云伤到哪了吗？我特地叮嘱过不要碰到助听器的，应该不严重吧？”
爸爸摆摆手，“还能听见，没什么事，你做的不错。”
“一个聋子，我也不想他出去遭白眼。”
“那家餐厅我已经盘下了，就当做给你的奖励。”
妈妈打开孟淮旭给她的鞋盒，兴奋道：
“还是小孟眼光好，知道送妈妈华伦天奴，不像凌云那样的没见识。”
“这鞋可太漂亮了，妈妈要放在展柜里好好保存。”
她亲昵地轻吻了下孟淮旭的侧脸，“过段时间给他办个残疾证，这样他去你餐厅打工，还能帮你免税。”
听着爸妈口中嫌恶的称呼，我顿时心痛如刀绞。
我并非先天失聪，只是由于妈妈忙于工作，让年幼的我独自玩耍。
正值新年，连串的鞭炮在我脚边炸开。
我被吓地愣在原地，忘记了哭喊。
妈妈找到我时，我身上已经被炸得皮开肉绽，耳朵也嗡嗡作响。
爸爸收到消息，也只是买了一管烫伤膏。
那时候他们的事业已经小有起色，却也不愿意花钱为我治病，
宁愿宴请客户，也也不愿意将我送去医院治疗。
眼睁睁看着我躺在床上痛苦挣扎。
直到烫伤的皮肤完全愈合，听力也渐渐消失。
身上的疤痕像一片片丑陋的鳞甲，覆盖在我的身上，也遮住了我所有的阳光。
可如今，这一切倒成了我自作自受。
就因为我听不见，就该被人肆意欺凌，被亲生父母厌弃。
过着不见天日的苦日子，将家业拱手让人。
既然他们认为我是累赘，那这个家我也不需要了。
我攥着手机，联系了最信任的导师。
“老师，我想好了，我要读研。”
对面听见我的声音，迟疑了片刻：“季凌云？你不是想毕业后尽快工作吗？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？”
“而且读研也要不少花费，你家里能负担得起吗？”
我咬牙，忍住心中的酸涩：“没事，我可以半工半读。”
“不需要家里出学费。”
爸妈从来没有支持过我，又何谈负担呢？
老师叹了口气，没再劝说。
“本来院里的保研名额是留给你的，但是校方那边临时决定换人了。”
“你先准备考试，我帮你写推荐信，到时候也有机会被选上。”
我皱了下眉：“换人？”
“对啊，季氏集团的总裁，点名要留给孟淮旭同学，还特地赞助了两千万的实验经费呢”
“可能是家里有点关系吧，人之常情嘛，你也别太失望。”
老师的声音还在耳边，泪水却早已打湿了眼眶。
我咽下胸口的不甘，挂断电话。
[4]
保研名额被占，那我就靠实力上岸，这是我唯一改写命运的机会。
我把自己关在房间，没日没夜的刷题，连爸妈进来没注意。
“你不是都要毕业了怎么还做题啊？”
听见声音，我下意识地将卷子盖住，却还是被爸爸发现。
他凑过来，表情凝重地看了眼：“研究生考试？”
“凌云，咱们家的情况你也知道，供你上大学已经很不容易了。”
“你要读研的话……”
他故作为难，等待着我的妥协。
我攥着手中的笔，点了点头，将卷子收起来。
爸爸欣慰地拍了拍我的肩膀，转身回了房间。
刚关上房门，就忍不住讨论起来，“保研名额已经给淮旭了，就算他考上也没人愿意收个残疾，还白费这功夫干什么？赶紧想办法让他断了这个念头！”
“这样会不会不太公平？”
“公平？孟淮旭那么优秀，不该得到更多资源吗！”
我的耳朵紧贴着冰冷的门板，寒意穿过全身。
我不明白，为什么都是他们的孩子，我却要被如此苛待？
心中最后一丝亲情也彻底被抹杀。
可我还是低估了他们的残忍。
临近考试，我还躲在房间里加紧复习。
房门却突然被踹开，孟淮旭带着同学闯了进来。
“偷鸡摸狗的贱东西，以为躲起来就没事了吗！”
我的情绪瞬间被点燃，指着他怒声道：“我没偷过东西！我是不忍心父母爸妈受辱被迫承认的！”
同学们多少都收过他的好处，此刻更是义愤填膺：
“真是死鸭子嘴硬，监控都拍到了，还不承认！”
“孟少爷一个富二代犯得着污蔑你？装什么大孝子呢？你爸妈生你也是倒了八辈子霉！”
“还想往别人身上泼脏水，这种道德败坏的人渣也配考研？考上了也是社会败类！”
孟淮旭一个眼神，同学们便一拥而上，将我的卷子撕得稀烂。
助听器也被生拽下来，扔在地上摔成了零件。
我趴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复原，周围的戏谑声引起一阵耳鸣。
“你看他跟个废狗一样，没了助听器骂他都听不见！”
“就这还考研呢？给富婆舔脚都不配，卖屁股都没人稀罕！”
孟淮旭居高临下地看着我，得意地踩着我的手：“识相点，趁早死了考研的心思。”
“乖乖跟我认个错，我还能大发慈悲让你毕业，不然我现在就把你送进去吃牢饭！”
手背的神经阵阵抽搐，我倔强地不肯低头。
更加触怒了他，疯狂地碾压着我的手，像一头失去理智的凶兽。
“想要助听器是吧，求我啊！”
“哦，忘了你个畜生听不见，写给他！”
孟淮旭的兄弟们拿出笔，在地上写下「叫爷爷」几个大字。
我咬着牙，死死盯着孟淮旭，吐出一句：“做梦！”
他提起一脚踹在我的胸口，朝我脸上啐了一口：“贱货！”
“给我打到他认错为止！”
说完，他拍拍手让人将我架起来，嘲讽道：“要怪就怪你命不好。”
我的嘴角被咬得渗血，两只眼睛恶狠狠地盯着他，一记重拳带着风声狠狠地砸在我的脸上。
紧接着疼痛如同潮水般一波又一波地袭来，我几乎被打得昏死过去。
孟淮旭装作无意地踩在我的廉价助听器上，神情得意。
我看着粉碎的零件，心如刀绞，顿时呕出一口血。
身后却传来熟悉的声音，爸妈的身影出现在眼前。
“凌云，怎么会这样！”
孟淮旭震惊地愣在原地，急忙将我扶起，
“爸，妈，你们怎么回来了！”
[5]
在场的人也都呼吸一滞，面面相觑。
爸妈将孟淮旭晾在一边，将我揽进怀里，心疼地检查着我的伤势，
“凌云，你没事吧？怎么被打成这样了？”
“好端端地在家里为什么会闹成这样，你疼不疼啊？”
妈妈急红了眼眶，摸索着我身上的青紫，哽咽道：“没事的儿子，妈妈马上就带你去医院。”
“我去找朋友们借钱，一定会治好你的。”
爸爸面色铁青，暴躁地锤了下墙壁，吼道：“谁打的！谁敢动我的宝贝儿子！”
“敢做不敢当吗！信不信我跟你们拼命！”
同学们对视一眼，打量着爸妈的着装，不悦而同的露出了鄙夷的表情。
打着补丁的衣服，脏兮兮的鞋，怎么看都是穷苦样子。
如果不是妈妈身上那股刺鼻的迪奥香水味，时不时钻进我的鼻孔，我也会认为这是一对爱子心切的父母。
“就你那条烂命谁要跟你拼，别是想讹点医药费吧？”
“上梁不正下梁歪，你儿子是个贼，你俩老不死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！”
“知道我爸是谁吗就敢惹我，小心我让你在A市混不下去！”
这时候，孟淮旭身边的人小心翼翼地拽了下他的衣角，低声道：“孟少爷，你刚才是眼花了吧，这两穷鬼怎么可能是你爸妈呢？”
谁知他却恼羞成怒，转身朝众人怒吼道：“你嘴巴放干净点！”
“我爸妈的身份也是你们能质疑的！瞎了你的狗眼了！”
几个人顿时没了分寸，一头雾水地张大了嘴。
没人知道A城富少的爸妈居然是这幅穷酸样，还住在眼前的难民窟里。
而且还抱着我举止亲昵，言辞关切。
但谁也不敢触了孟淮旭的霉头，纷纷选择明哲保身。
孟淮旭紧张地咽了口唾沫，结结巴巴地开口：“爸……妈。”
“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，我可以解释。”
“这有什么好解释的！难道凌云身上的伤都是假的吗！”
爸爸愤怒地质问他，眼神中都淬了火。
孟淮旭硬着头皮挪到他面前，绞尽脑汁才编出来：“凌云的助听器不小心掉在地上了，我们想帮他捡起来修好，人太多就绊倒了。”
“他听不见我们说话，可能是有些误会。”
爸爸的脸色阴沉的可怕，根本不等他说完，就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。
“你把我当傻子吗！地上那么大的几个字，他听不见还看不见吗！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