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
为了除掉我腹中八个月的孩子，真千金不惜拽着我一同跌落下楼。
再睁眼，却对上医生略带同情的眼神。
“抱歉，江**，孩子没能保住。”
可我哪里听得进，失魂落魄地逃出病房。
手术室门口，我撞见了江景和助理的对话：
“江总，那孩子本来还能活，你为什么要抽干他的血去救江曼？”
“这野种本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。
“呵，江涵连自己怀的是谁的野种都说不清，这种不知廉耻的女人，怎么还有脸活着！”
“她不如死在外面，省得还脏了江家的地！”
我站在原地，浑身冰凉。
后来，我真的如了江景所愿，飞机坠海从此下落不明。
他却疯了。
01
“江先生，江曼**输了那孩子的血之后出现溶血，必须重新输血。”
“废物！跟他母亲一样不中用！那就去抽江涵的血！”
刘助理于心不忍，“江先生，江涵**的身子实在太过虚弱，不适合抽血。”
“况且她生产时大出血，根本抽不出太多血来......”
江景语气极为不耐，“无论如何，都要让她抽出血来供给曼曼。”
刘助理闻言猛然抬头，“为了给江曼**供血，江涵的孩子已经救不回来了......”
“这几剂针打下去，副作用会让江涵的身体亏损更加严重，您真的忍心吗？”
江景周身戾气翻涌，漆黑的眸子迎上刘助理的视线，盯得他脊背发凉。
“不该管的事少管，这是江涵欠曼曼的，她占了江家千金的身份十几年，只是让她还回来一点血而已，和曼曼这些年在外面受的委屈比起来，算得了什么？”
“只要她能给曼曼供血，我就会让她继续留在江家，江家无数医疗团队难道还怕治不了她区区一个身体亏损吗。”
江景刺耳的声音一字一句的巧搭在我的心间。
我浑身冰凉，竟没想到日夜与我共枕的丈夫为了小三连他亲生的孩子都不曾放过。
一股腥黏的液体从嗓子里涌出。
我绝望地看着眼前的人，意识逐渐模糊。
刺目的白光下，我好像看到我的孩子也静静地躺在手术台上。
小小的身躯苍白如纸，所有的生命都被抽离。
他的手指微微蜷缩，却再也无力握住这个世界。
明明，他才刚刚来到这个世界......
我的心被撕裂成千万片，耳边仿佛响起他微弱的声音。
他在怪我为什么没保护好他。
视线彻底模糊，我昏死在手术台上。
02
“姐姐，你醒了？”
睁眼是江曼惊喜的表情，她笑着招呼江景：
“哥哥，太好了，姐姐终于醒了。”
我看向步步走进病床的江景，眸中闪烁着恐惧。
江曼眼底闪过一抹得意，转瞬即逝。
“都怪我，掉下楼梯的时候下意识拉了姐姐，害得姐姐的孩子......”
一旁的江景冷哼：
“如果不是她故意推你，又怎么可能出事，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。”
“哥哥，姐姐她一定不是故意的，都是我不好，夺走了爸妈还有哥哥的爱，所以姐姐才会一时冲动，你不要怪她。”
病房的门被叩响，进来的是一名护士，怀里抱着一个裹在襁褓中的婴儿。
江曼一抹算计从眼中一闪而过，快步走去接过孩子。
“姐姐，我知道你失去孩子心里一定很痛苦。我求了医院里很多人，她们才同意让这个新生的孩子过来陪陪你......希望你能早点走出阴影。”
我低头看向她怀里的婴儿，那张小脸睡得香甜。
心口痛如刀绞。
我的孩子......
本该像这样，躺在柔软的襁褓里，安静地睡着。
可如今，他只是一具被抽干了血、冰冷的尸体。
眼眶酸涩，我猛地别过头，推开江曼将孩子递过来的手，声音嘶哑：
“把他带走！我不需要你假惺惺的关心！”
众人视线的死角，江曼的手指悄然收紧。
怀中的孩子猛然一颤，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。
江曼的脸上挂上着急无措：
“姐姐，我知道你对我有怨，但你不能对一个无辜的孩子动手啊！”
果然，江景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。
他猛地一把拽住我还扎着留置针的手腕，力道大得几乎要将我的骨头捏碎。
“江涵，为了一个野种，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！”
野种？
江景，那是你的孩子！你亲手杀死了你的孩子！
而你护着的，是吸**儿子鲜血的人！
“让你给曼曼救命的时候，你不情不愿，现在曼曼为了你求了多少人，才把孩子带来陪你，你倒好，非得为难她不可！”
“我看你就是故意针对曼曼！你马上和她道歉！”
我抬起眼，怔怔地望着江景，好像眼前的人我从未认识。
江景不容我拒绝，毫不留情将我从病床狠狠拽下。
膝盖重重砸在冰冷坚硬的地板上，剧烈的疼痛让我不受控制地蜷缩成一团。
我咬紧牙关，试图撑起身子。
可江景丝毫没给我喘息的机会。
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，冷冷呵斥：
“江涵，道歉！”
手指紧紧攥住衣角，指节用力得泛白。
膝盖还在隐隐作痛，却丝毫不及心口的疼。
我抬起头，目光扫过江景冷漠的脸，又落在江曼那故作委屈无辜的脸上。
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，呼吸变得艰难。
我知道，自己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。
我低着头，声音微弱，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：
“对不起......”
江曼脸上浮现不易察觉的得意：
“姐姐，没关系的，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。”
我依旧低着头，泪水模糊了视线，却倔强地不肯让它落下。
这是我最后的一点尊严。
03
之后几天，江景再没出现。
此刻的他，想必陪在江曼的身边。
而我的病床旁空无一人，只有冰冷的仪器发出的单调滴答声。
视线望向隔壁病床的小女孩。
她的家属总忙前忙后，递水、掖被、轻声安慰。
记忆渐渐回笼。
在我还是江家千金的时候，哪怕只是轻微感冒，江母都像是如临大敌。
江景会立刻放下手中的工作，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守在我身边。
他们嘴上总絮絮叨叨，责怪我不爱惜身体，可手上的动作从未停下。
杯子里的水永远温热，被角也总被细心掖好，生怕我受一点凉。
那时的我，被他们的爱包围着，以为整个世界都围着我在转动。
我也以为，这样的爱会一直延续下去。
直到江曼的出现。
一夜之间，我成了人人唾弃的“人贩子女儿”。
江曼才是江家真正的千金。
所有的爱，所有的关注，全都毫无保留转移到她身上。
于是，我成了江家最多余的人，融不进，也逃不出。
我心灰意冷地收回视线，订了三天后出国的机票。
我和江曼同一天出院。
没人记起今天也是我出院的日子。
江曼被江景小心翼翼地扶上车。
车门关上，引擎声响起，车子很快消失在医院门口。
落后几步的我被留在医院门口，手里还攥着出院单。
我站在原地，看着车子扬长而去。
忽然有些抵触回到那个不属于我的家。
我安慰自己，反正就要离开了，再忍忍吧。
回到江家，刚进门，只见江曼忽然从沙发上站起身。
她的脸上浮现一抹恰到好处的愧疚：
“姐姐，都怪我，忘了你也是今天出院，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？”
江曼住院期间，江家人轮番上阵，关怀无微不至。
出院后，她更是容光焕发，看不出丝毫生过病的痕迹。
而我站在玄关，视线瞥向一旁的镜子。
镜中映出的自己，却憔悴得不成样。
上下眼皮浮肿，下眼睑一片青紫，眼里有藏不住的红血丝。
短短几天，就瘦得脱了相。
和曾经阳光明媚的我判若两人。
见我没开口，江曼也不想放过我。
她立刻换上一副委屈无措的表情：
“姐姐，你果然还是不肯原谅我对不对？我不是刻意想抢走爸妈
“和哥哥的......只是我生病了，我害怕哪一天我突然就走了，我只是想多陪陪他们......”
她的声音越来越低，最后几乎成了哽咽。
江曼的话无异于一根根银针，精准刺入江家人的心口。
江母眼圈瞬间红了，一把将江曼护在身后，对着我怒吼：
“江涵，为什么你到现在还是容不下曼曼！”
“她在外面受了十几年的罪，吃尽了苦头，而你呢，占着她的千金身份，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！”
“若非你不知廉耻，跑到外面和野男人厮混，搞大了肚子！你肚子里的野种本就不该出生，要怪就怪那野种命薄，没那个命活下来！”
“如果不是你的血还有用，江家怎么可能留你？你要清楚，离了江家，你什么都不是！”
我时常感叹，江曼不当演员真可惜，装可怜的本事不断见长。
明明我还什么都没说，什么都没做，莫须有的罪名就已经被冠在我头上。
江家人偏偏最吃她这一套。
每每这时，江母都会再次提醒我。
我再不是江家千金，而是与江家千金血源匹配的“移动血包”。
我的存在，只是为了在江曼需要的时候，无条件贡献出自己的血液。
我这辈子，注定要和江曼紧紧绑定。
04
不等江母要我道歉，我主动开了口。
江曼要的不就是看到我对她低声下气，卑躬屈膝。
反正就要走了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。
我迎上江曼暗暗得意的眼神：
“对不起。”
江曼酝酿好的台词被堵在喉咙，她没料到我会这么干脆地认错。
江母的表情也缓和下来，对我的识相还算满意。
我略过坐在沙发上的三人，径直走向餐桌。
桌上摆着的，全是吃剩的残羹冷菜。
显然，他们忘了我的存在。
而且，满桌都是江曼最爱的海鲜。
唯一还冒着热气的，是保温锅里的海鲜粥。
我却没有食欲。
我对海鲜过敏，哪怕只是吃一口，都会全身发痒，严重时甚至会呼吸困难。
我无奈地叹了口气，打开冰箱，翻出还能吃的剩菜，打算自己热一热，好歹垫垫肚子。
住院期间，我没吃过一顿像样的热饭，胃到现在还隐隐作痛。
可就算是这样，江曼也不打算让我安生。
我刚把剩菜拿出来，就听见江曼一声惊呼：
“姐姐，爸妈为了庆祝我们出院，才特意做了一大桌饭菜，你要是不想吃，也没必要拿几天前的剩菜来侮辱他们啊！万一让哥哥知道了，一定又会觉得你对江家不满了......”
她的话音刚落，江景恰好从楼梯上走下来。
我很难不怀疑这是江曼是算好了的，江景的位置正好能听见她的话。
江景的脸色立即阴沉下来：
“江涵，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？放着桌上的热菜不吃，非得吃几天前的剩菜，是不是存心要让所有人都不痛快！”
我站在原地，手里还端着那盘剩菜，心里一阵无力。
我张了张嘴，解释到了嘴边又被重新咽回去，最终只低声吐出一句：
“我吃不了。”
江曼嘴角上扬，眼底满是得意。
很快，她又轻咬着嘴唇，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：
“姐姐，你明知道我要靠你的血活下去，你为什么还要吃这些剩菜，万一血不好了怎么办......
“姐姐，你是不是怨我，不愿意再救我了，如果是这样，我向你道歉好不好？”
“姐姐，我不想死......”
她的这些话分明是火上浇油，江景脸色铁青，声音是压抑不住的愤怒：
“江家哪里亏待过你？每天好吃好喝地供着你，你还有什么不满足，非得这样报复我们！”
他们担心的不是我，是我的血。
救江曼命的血，不能脏了半分。
“今天这饭，你不吃也得吃，否则别怪我不客气！”
江景将盛满海鲜粥的碗强行抵在我嘴边，目光凶狠得仿佛要将我碎尸万段。
我本能地扭头避开那碗还冒着热气的粥。
可江景根本不给我拒绝的机会。
他掐住我的下巴，将粥直接灌进我嘴里。
灼热的温度瞬间刺痛了我的口腔，眼泪被直接逼了出来。
我用尽全力挣扎，想推开江景，他却一把抓住我的头发，强迫我把整碗粥咽下。
我忍着剧痛，艰难吞下一口又一口，直到碗底见空。
江景这才满意地松开手，冷冷丢下一句：
“没有下一次！”
口腹的灼烧还未消退，海鲜引起的过敏反应已经开始发作。
我急促喘息着，呼吸变得艰难，仿佛空气被一点点抽离。
我艰难地挤出声音：
“我对海鲜过敏......救我！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