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1
我本是姜国长公主。
却爱错了人，枉付一生。
前世，他踩着我族人的鲜血，与旁人洞房花烛。
重生后，我俯视着跪在地上的他，微微一笑。
「来人，打断他的腿。」
这一次，我要他生不如死。
还得跪谢公主万福。
1
长阶血未尽，殿内龙凤帐。
对于上一世最后的记忆，是那抹刺眼的鲜红摇曳烛光。
沈云行屠我全族，让我跪在屋外看他洞房花烛。
雨下得很大，却冲不净我族人的鲜血。
恨意裹紧了心脏。
我不甘的闭上眼。
神明在上，我以魂魄起誓——
诅咒沈云行入阿鼻地狱，永无宁日。
再睁眼，我竟然又回到了与他初遇时的琼林宴。
我是高高在上的长公主。
沈云行是春风得意的新科状元。
我看着他与旁人推杯换盏，一时间失了神。
「公主，公主？」
绿芜看我愣神，轻轻扯了下我的衣袖。
「您看上哪家小郎了？奴婢陪您去请陛下赐婚呀。」
我看着绿芜鲜活的模样，不由得笑起来。
上一世，她被害死无全尸。
这辈子我定会护她无恙。
是了，这场琼林宴，也是父皇为我挑选驸马的契机。
我破例来到此处，也是父皇想让我看看有没有合眼缘的人选。
上一次，我就是在这儿与沈云行一见钟情。
2
父皇钟意的驸马人选本是侯府家的三公子，此次恩科的探花郎。
结果我对寒门出身的沈云行一见钟情，求着父皇更改了旨意。
原是他沈云行高攀了我。
「公主小心——」
听着身旁绿芜的惊呼，我才发觉上辈子的戏码又重新上演了。
有不知名的学子醉酒，迷迷糊糊竟要倒在为身上。
是沈云行扶稳了我。
听到绿芜的话，沈云行脸上适当出现了一丝诧异。
他俯身请罪。
「草民冒犯了，请公主赎罪。」
沈云行现在还没有官身。
看着他垂下的头，我勾了勾嘴角。
「见了公主不跪？状元郎好大的面子。」
「来人，打断他的腿。」
见沈云行猛的抬起头，不可置信的样子，我笑着用衣袖遮了遮脸。
「本宫开个玩笑，状元郎莫怪。」
沈云行慌忙跪下，连声道着不敢。
我看，是不甘吧。
上辈子直到沈云行联合外敌攻破城门，我才知道他竟是楚国皇子。
以皇子之身，行密探之事。
甚至正大光明的当上了驸马爷。
可见他有多能隐藏。
想到这，我的心又密密麻麻的疼起来。
我不舒服，沈云行自然也别想好过。
「听闻状元郎文采斐然，不知可否为本宫作几首诗？」
沈云行自不无妥。
「过几日便是百花宴，劳烦状元郎以花为题，作诗百首，共庆佳节。」
看着他不说话，我又装作惊讶。
「状元郎才华惊世，父皇甚喜。几首诗而已，应当不为难吧？」
一顶高帽子压下来，沈云行再无推脱可能。
不认，便是欺上。
「草民遵命。」
我笑着摆了摆手。
上辈子他爱为乔嫣写诗，这辈子我就让他写个够。
两日后百花宴，他写不完这诗百首，就是抗命。
那个时候，好戏才刚刚开始。
3
「公主？」
我闻声看过去，原是侯府三郎，萧淮序。
真是奇怪，在我记忆里，琼林宴上并没和他见过。
说来我们两人也算青梅竹马。
上辈子我推了与他婚事后，再见面便是阴阳两隔。
萧淮序驻守边境，城破人亡。
如今再见，我不禁红了眼眶。
「淮序，好久不见。」
萧淮序皱了皱眉，看着远处的身影，语气莫名。
「那是沈云行？」
我不太想提他，轻轻应了一声。
萧淮序藏在袖子里的手紧了紧，状似不经意的提起。
「公主，陛下似乎有意我们…」
我出声打断了他。
赐婚一事并未告知他人，萧淮序哪里来的消息？
「淮序，这件事不要再提了。」
谁知道萧淮序突然激动起来。
「难道你又看上了沈云行？」
又？
他的语速太快，我不确定他是不是说了这个字。
我眼神一下子变得锐利，看向萧淮序的目光变得审视。
「两日后百花宴，我的婚事自有定数。」
「萧公子请便。」
沈云行，我嫁定了。
4
百花宴上，父皇为我和沈云行赐婚。
旨意到的时候，沈云行正跪在地上为我颂诗。
我不懂诗，但我喜欢看他呕心沥血的模样。
看着沈云行惊异的神情，我莫名的不舒服。
我花开尽百花杀。
这百花宴，还是得带点儿血才好看。
我用手撑着头，神色懒倦。
「瞧我，听沈郎的诗入了迷，竟忘了让你起来。」
我使了个眼色，让绿芜去扶他起身。
「本宫听闻沈郎精通六艺，古琴更是一绝，不知你可愿为本宫弹上几曲？」
我说的漫不经心，听者却有意。
沈云行脸上浮现出几分怒色，手紧紧攥握成拳。
当众舞曲，俨然是把他当成低贱的怜人对待。
我看出了他的不情愿，眼底笑意更甚。
「驸马不得为官，倒可惜了沈郎出众的才华。」
驸马不得入仕，是祖宗传下来的规矩。
前世我怜他一身才华无处施展，硬是在殿前跪了几日为他求得青云路。
「不过，若是本宫…」
我冲沈云行笑了笑，一切全在不言中。
沈云行若是不能参政，一切筹谋都将化为乌有。
果不其然，沈云行思考片刻便点头称诺。
比起片刻的羞辱，还是仕途更为重要。
沈云行命随身的仆从取来了自己的琴。
琴声婉转，我却几乎呕血。
上辈子，绿芜就是死在这张琴的弦上。
5
绿芜被乔嫣诬陷偷盗，哭声扰了沈云行的雅兴。
沈云行砸了琴，用琴弦勒死了她。
又拆了她的骨，说是殉琴。
我喝着杯中的酒，喉间全是血腥。
宴会进行了多久，沈云行就弹了多久。
曲停时，他的十指已经面目全非。
血染了琴弦，美得惊人。
若是再弹一会儿，手怕是要废了。
我可舍不得。
留着沈云行的手还有用处。
「公主，臣入仕一事…」
沈云行感受着指尖的疼痛，向我讨要应许之事。
我装作惊讶，用衣袖遮住脸，轻轻一笑。
「沈郎在说什么？本宫可没许诺你什么。」
「驸马不入朝堂本为祖制，沈郎莫非要忤逆？」
沈云行低头看不清神色，袖中受伤的手紧紧攥入皮肉，血顺着淌到了地上。
我偏爱他看这样受辱负重的样子。
「臣不敢。」
我没为他叫太医，自然也没人敢替他医治。
第二日，我嫌殿里的暖炉烧的不够旺盛，派绿芜去沈云行府里拿了那张琴当柴火。
我把带着血的琴弦细细的放在匣子里收好，又用清水净了手。
「沈云行的手怎么样了？」
我拨着水花，心情不错。
「奴婢瞧着沈公子的手被仔细包扎过了，应当是无碍的。」
我的手蓦然停住了。
没我的命令，寻常大夫不会敢上门。
那就只有乔嫣了。
“悬壶救世”的医圣传人。
在我眼前和沈云行洞房花烛的对象。
6
我命人暗中去把乔嫣绑了起来，转卖给了人伢子，入了奴籍。
这这辈子她还不是小名誉天下的名医，对付她最简单不过。
她被蒙着眼，我用手拿着烙铁给她烙上了奴印。
上辈子她送给我的，这辈子我还给她。
「教教她规矩，日后我还有用。」
我用手帕堵了她的嘴，不愿听见她的惨叫。
不知道沈云行有没有发现乔嫣失踪了。
也许并没有。
这几日，我送他的大礼可不止这一份。
关于他造假的户籍，我稍稍做了些文章。
传言四起，这足够他头痛些时日了。
我淡淡的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乔嫣。
这份惊喜，等到大婚之日再送给他。
我和沈云行大婚那天，十里红妆，万人空巷。
我穿戴着凤冠霞帔，却再也找不出初嫁时那份心情。
我要绝了沈云行在姜国的青云路。
所以这驸马，他当定了。
酒过三巡，沈云行再好的酒量也染上了七分醉意。
纵使不喜，见到我时也强迫自己带上了笑意。
「夫人怎的自己掀了盖头？」
沈云行强隐着自己的怒意，压下了语气中的不耐。
新婚之夜，新娘自己掀了盖头。
传出去，又是将他的面子往地下踩。
我借着烛火，笑意盈盈的看着他。
「跪下。」
因着醉意，沈云行头一次失了态，没控制好表情。
「什么？」
我侧躺在塌边，微微睁眼睥睨着他。
「本宫让你跪下。」
即便不愿，沈云行也只得依着我的意思。
毕竟他现在无权无势。
「沈郎博览古今，自当知道主臣有别。」
「本宫是主，你是臣。」
「记得尊本宫为公主，以后莫要忘了。」
我困倦的打了个哈欠，随手赏了他个巴掌。
「这次跪一夜便算了。」
「也是本宫心善。」
看着沈云行青筋并起，我愉悦的拍了拍手。
「对了，本宫还要送你份新婚大礼。」
绿芜把乔嫣带了上来。
沈云行一下子瞳孔紧.缩，大脑瞬间清醒。
我拨了下乔嫣的头发，对上她惊恐的眼睛，笑了笑。
「沈郎，可认识这位姑娘？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