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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少爷，可不能冲动啊。”
佣人王妈提醒道，她是这个家里为数不多对乔路友善的人。
“放心吧，我心里有数。”
乔路温声道。
对现在的他来说，远离乔家，才能找到生路。
客厅里，乔家夫妻、乔兰、乔聪聪都在。
“今天真巧，除了二姐大家都在。”
“那都做个见证好了。我刚刚查了一下这是有法律效力的，只要您二位把名字签上，我再也不回乔家碍你们的眼。”
万国美看了一眼:“你疯了吗？你想干什么？”
“不干什么，你不是说我不配当乔家人，不配当乔聪聪的哥哥吗？只要签下名字，您再也不用看到我。难道你不开心？”
“好好好，你这个逆子！”
乔振刚气得浑身颤抖，“你是从哪里学来的这种下作的手段？现在还学会威胁父母了是吧。”
他越发生气，说着就要在客厅里去找趁手的工具教训乔路。
“我不想威胁任何人，我只是累了，就到此为止吧。”
“你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，你说没有牵扯就没有牵扯？”
万国美声音尖利。
“跟他说那么多干什么，这小子就是欠管教，现在再不好好教导，以后人家都会骂我们教子无方！”
乔振刚怒急，从客厅角落拿了拖把兜头便扫过来。
他下手很重。
第一次乔聪聪污蔑乔路把他推倒后，乔路拒不承认。
乔振刚一怒之下用拖把将他打到小腿骨裂。
实在受不了这样爆裂的痛苦，乔路那时哭着屈服了。
“不打就不会说实话。”
“早点承认不就行了，自作自受。”
在这个家里，好像所有人都觉得对乔路屈打成招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，因为他本来就满嘴谎话。
但这一次乔楼不闪不避，任由乔振刚用拖把抡上自己的头。
力道很足。
再一次，乔路头破血流。
脑子里一片金光炸开。
乔路要扶着桌子才能勉勉强站住。
他抬头，血色糊了满脸。
没想到打这么重，乔振刚心里一惊，下意识扔了拖把。
“乔路——！”
见他满头满脸糊的都是血，乔家众人忍不住惊叫。
但乔路神色平静，他抬头看着乔家父母。
“您说的对，我这条命本就是乔家给的，无论如何都还不清。”
“爸妈，这条命我还给你们，从此以后我们两清。”
乔路颤颤巍巍的站到乔振刚身前。
把拖把又重新塞进他手里。
而后狠狠掐住自己的手，不让自己晕倒。
他仰头，满身满脸的血，请求父母将自己的生命夺去。
“你……你以为我不敢是不是，你以为你能威胁谁！”
乔振的手颤个不停。
“别说了，快送他去医院，他满头都是血。”万国美慌得急忙喊道。
乔路刚想说不用。
但刚一张口，嘴里就“哗”的一下，又呕出了一大口血。
他也不明白，自己怎么有这么多的血可流。
乔路平静得擦了擦嘴，重新把协议书拿过来，抬手递给乔振刚。
伸出的手背上还带着鲜血。
“您还要打吗？要打的话我就先等您打完，把我身上乔家的血都打干净。如果不打，能签字了吗？”
“你今天就是故意气我是不是？你自己偷了钱，你妈说了你两句不让你吃饭，你就要让一家人不得安生……”
“没有，我不敢故意气您，我只是累了，想休息休息。”
乔路说得艰难，献血不停从嘴角留下，看着触目惊心。
不知怎的，乔振刚只觉得手心一烫，不由自主的颤抖着松了拖把。
这个儿子，一而再再而三得忤逆自己。
哪怕不小心打伤了他，但他对父母这样难道就没错了？
还是欠管教！
他恼羞成怒:“你以为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，谁稀罕你做乔家的儿子？离了我们你什么都不是。”
他看都不看就冷笑着唰唰签下自己的名字。
乔路忙不迭的向乔振刚道谢，然后拿着协议书走向万国美。
“就差您了。”
万国美抬头看他，声音有些发颤。
“你就是怪我是不是，你怪我管教你，不让你吃饭，怪我让让你在客厅下跪。所以故意做这出戏诛我的心，是不是！”
乔路忙不迭否认:“不，不是的。我不敢，我怎么敢那样对你呢？”
“惹您生气都是我的错。”
“签了字，以后我再也不会犯错了。签字吧，妈妈，我最后一次这样叫您。”
也许是被哪个字眼触动，万国美凝视着乔路的脸，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个不讨人喜欢的儿子。
“这是你说的，以后别后悔！”
她唰唰签下名字，把协议书扔给这个突然变叛逆的儿子。
“那就谢谢万女士和乔先生了，我今晚就搬走。”
乔路笑得温良，眼里是一片纯然的感激。
晚上闹了这么久。
肉眼可见的，乔路在宣布断绝关系后是真的开心。
他跌跌撞撞得跑回自己的杂物间拿衣服行李。
连一个行李箱都装不下。
轰隆一声巨响，外面倾盆暴雨。
王妈站在门口，担忧得问：“路少爷，不然明天再走……”
“别担心，我早一点走，就能早一点过上好日子。”
乔路给了王妈一个拥抱。
他是孤儿，每一分得来的善意都万分珍惜。
王妈曾经在深夜给他送过退烧药。
这个恩情，他记得。
乔家人坐在客厅，眼神诡异得看着浑身浴血的乔路只拎着一个小行李箱走入雨幕。
万母咬了咬唇，不知怎的，心里有些发闷。
她对着乔路的背影威胁：“你今晚要是走了，以后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。”
回应她的，是少年单薄的背影。
不知是没听见还是不想回。
乔路连头都没回，径直走入雨中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