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时季承宵还不被季家人重视,他自己创业,忙起来在电脑桌前从凌晨坐到午夜十二点,完全顾不上人活着还得吃饭。
乔麦来找他过夜的时候发现他这坏习惯,就买了大堆的营养麦片和芝麻糊,把它们混合在一起,用开水泡开了就能吃,就是样子看起来跟水泥一样。
季承宵工作的时候,她就端着个小杯子坐他旁边,一口一口的往他嘴里塞水泥,离开他家的时候又把麦片跟芝麻糊按照一日三餐的量分好,凶巴巴嘱咐他要按时吃,她下次再来会检查。
季承宵忙起来无暇分神,有几次差点忘了,可她会在社交软件上催,给他发一遍,两遍,接连不停的碎碎念,直到他拿起杯子自己冲食,发照片给她看自己真的吃了为止。
再来找他的时候,时不时还会给他带药膳,很难想象,她那么一个大美女,不喜欢可乐汽水,而是在保温杯里泡枸杞。
也是多亏了她,在刚创业那么艰难的时期,许多跟季承宵一样拼的合作伙伴都折腾出了胃病,就季承宵健健康康,没出任何毛病。
可笑的是,在季承宵回到季家以后,没到三年,肠胃炎,胃痉挛,胃溃疡,那些生意人的通病,就一个不落的全找上了他。
季承宵的手无意识放在自己胃部,睫毛轻颤着,眼底一片黯然。
再也不会有人像乔麦那样爱他对他好了,在她以后,他遇见的所有女人,都只关心他口袋里有没有钱,没有人会在意他过得好不好。
很多人都觉得,他之所以一直对乔麦念念不忘,是因为她在他还没对她失去兴趣的时候离开,所以他不甘心。
但其实不是,季承宵只是觉得,当初她跟着他的时候让她吃了许多苦,现在他过得好了,就该也让她跟着他一起好。
就像当年他开的小公司完成第一笔大单子,拿到巨额利润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想给乔麦在A市买房,他始终是想对她好,把能给出的最好的一切都给她。
那时他连房子都看好了,就等两人交往纪念日当天作为惊喜带她去签字落户,可偏偏在那个时候,那个向来把他视为耻辱的生父查出来身患癌症,命不久矣。
那个婚内生的名正言顺的女儿又被养成了废物,在公司根本扛不起大梁,季家人才又不得已的重新想起了他这枚弃子,强行把他给召回了季家……
此后,他轻轻松松就拥有了曾经拼尽全力才只能摸到一个边的地位和财富,获得了一个临时的未婚妻,失去了一个永恒的爱人。
所有人都感慨他得到的东西,只有他一个人困在了乔麦离开的那间屋子中,再也没走出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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雨,滴滴答答的下着。
周无忌的车路过一辆宝马,竟然是楚弥生他们还没离开。
他主动摇下车窗,凑近打了声招呼:
“还没走?需不需要帮忙?”
就楚弥生那个除了他老婆,剩下就什么也没装的脑子。
车开了出来,半路发现没有油也是说不定的。
等了会儿,楚弥生那边的车窗也降下来,不过只露出一条线,勉强看见里面的一个边角。
从周无忌的角度扫过去,刚好看见男人戴着婚戒的手搂着女人纤细的腰身,不知怎的,那两人分明都衣服完好,周无忌却感到几分燥热。
楚弥生声音沙哑:“我这没事,周总先走吧。”
匆匆说了一句,降落的车窗又立即滑上去,像是生怕泄露了什么不该露的东西。
周无忌挑眉,心思莫测起来。
下雨天,车里,马路边,这对夫妻还真是有够**。
不知想到了什么,眼中浮现一丝轻蔑,嘲讽地扯扯唇,他也关上了自己的车窗,平静把车开走。
安静的车内,楚弥生坐在驾驶座,白粟整个人跨坐在他腿上,手臂紧抱着他后背,脸埋在他肩头。
柔顺的头发顺着她的脑后倾落,楚弥生的五指顺入其中,轻轻抚摸着她后颈。
“没事了,没事了,老公在呢,老公永远陪着你。”
白粟对下雨天有严重的阴影,据说她的母亲就是死在了这样一个恶劣的天气里。
之前让助理给周无忌的所有借口,其实都是谎言。
楚弥生真正无法离开老婆的原因只有一个,他此时的爱人,更加离不开他。
演唱会什么的,也只是他随口编出的一个借口。
迦叶城最近半个月都会多雨,他带她去看演唱会,是为了避开这个阴雨连绵的城市。
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,两人就这么一直抱着,白粟始终在瑟瑟发抖,楚弥生就耐心地不断用语言、用动作去抚慰她。
一直到时间又过去了很久,很久,外面的雨声终于停了,怀中的女人才轻轻蹭了蹭他肩膀,抬起一张面孔。
眼中的悲伤破碎,让楚弥生心软的一塌糊涂,凑过去亲了又亲,白粟安静地看着他,楚弥生耐心地贴着她的脸哄她,过了会儿,她身上那种紧绷的无助感终于缓缓退去,手轻轻摁了下他肩膀。
楚弥生会意的退开身,白粟回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,系好安全带,偏头看向他,一双清冷的眼睛,流动出满满的眷恋。
她有一双动人心弦的眼睛,看什么都深情,跟她对视久了,便会产生被深爱的错觉。
“我们回家吧,生哥。”
“好,回家。”
两人的住宅选在闹市区的中档公寓。
白粟很早就没了母亲,后来又没了父亲,一直是她舅舅一家人在照顾她,跟她相依为命。
她也很懂感恩,有赚钱能力后把房子买在舅舅家附近,方便她跟舅舅一家人互相照应。
楚弥生跟她结婚前就说好了,她不会搬家,只能他搬进她的房子里。
那时她的病情已经很重了,他为了更靠近她一点,方便照顾她,什么都同意。
男人疯狂的爱上一个女人时就是这样的,为了她他什么都能妥协,只希望换她一个笑脸,见不得她有半点难过。
到家时已经是后半夜了,外面的雨终于停歇,白粟去换衣服,脱下的长裙随手扔在沙发上,楚弥生从茶几的抽屉里拿出药瓶,娴熟的倒出两颗,准备一杯温水。
“老婆,来吃糖球。”
她的药是他特殊订制的,在确保药性不变的基础上,裹了一层甜美的糖衣,吃起来就跟糖球无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