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一块牡丹样纹的白玉,原也不是什么很值钱的东西,但却是姜家祖传的,不知道是不是那日在客栈不小心落下了,不知道侯爷有没有看到过?”
谢明翊看似认真地听着她描述玉佩的样式细节,若有所思道,“我确是有拾到过这样一块玉佩,上次本来是想还给姑娘的,事多繁忙就忘了。现下也不知道随手放在哪里,等我回头找找,找到了再告知姑娘。”
姜容顿时松了一口气。
她差点要误以为是谢明翊捡了玉佩故意不还给她,可是仔细想想,他这样的人要什么好玉没有,怎么会稀罕她这点东西。
现在看来,的确是她想多了,只是随手一放不知道放在了何处一时找不到而已。
“这样……不是丢了就好,那就麻烦侯爷多留心找找。”
姜容已经踏出院门,身后又传来一句,“在府中倘若受了什么委屈,除了老夫人之外,也可以同我说。”
她没敢回头看他,而是步子加快越走越远。
她哪里能期望着谢明翊护着她,只求他和自己保持边界感,不要让旁人知道他们之间的那段荒唐事,她心里就很感激了。
至于别的,是不该多想的。
琼林十分不解,“公子,她要的那块玉佩不是就搁在屋里头吗?昨天我还看你拿出来看了。”
谢明翊道:“现在先不还,让她多来找我一次不好吗?”
……
在这之后的短短几日里,姜容都没有出门,从白天到黑夜地画着一幅画卷,直到老夫人寿辰的前一天下午才完工收尾。
差不多画完之后,又添了几处细节,直到整幅画都画完整,就已经到了天黑时刻。
绿云唤她,“姑娘快吃饭吧,奴婢见你这几天没怎么好好吃饭,身子都消瘦了。”
“傻丫头,我还不怎么饿。”
完成最后一笔后,姜容又满意地看了一番,然后放下画笔去洗手吃饭。
绿云依旧担忧道,“姑娘最近好像有些心事的样子。”
姜容吃得不上心,“前几天去借画材的时候听到如蕙说他们五房在侯府的处境为难,还收留了我,确实是给他们添麻烦了。一直在这里住着也不好,看来得赶快想办法办完姜家的事情早日回去。”
“姑娘你别想太多,好好吃饭休息好,五夫人和老夫人都是盼着你好的。”
第二天一早,姜容就起身梳洗打扮,之前的她喜欢穿浅色偏白,一则不爱张扬,二则是在守孝期间不宜穿着太过鲜艳。
“今天簪上这支吧。”
她从首饰匣里翻翻找找,找到了许久未戴过的翡翠珠花步摇,又叫了绿云来给她梳发。
身后的素秋突然道,“姑娘这支步摇要配上繁杂一些的发髻才好看,不如让奴婢来替姑娘梳妆吧。”
“你还会这些?”姜容很是惊奇。
素秋浅笑着说,“我会的还不止这些,姑娘以后若有什么需要的,可以多使唤奴婢来帮忙。”
绿云悄然退到后面,心中暗想这侯府还真是卧龙藏虎,一个洒扫的丫鬟都如此厉害。
今日的寿宴设在了后院的清风水榭,赴宴的都是谢家族中的亲人,并没有宴请其他的外客,所以也没有布置得太麻烦,只当做自家人的家宴一般。
姜容去的早,在她来之后,其他人也都接连到场。其中有一些是她在府中见过不太熟悉的,还有一些从未见过的,包括丫鬟婆子们陆续来了有几十余人,当真是场面浩大。
台上有歌舞作伴,让平日里清静的侯府多了几分热闹,老夫人坐在为首的位置,旁边是谢明翊,然后是二房的,三房的……
一群人凑在一起互相有说有笑地说着话,姜容坐在五房这边,身旁是谢如蕙,正小声地给她介绍在坐席中的人都是家中的谁,是何种身份。
她耐心地听着,一边听着谢如蕙的描述,一边在人群中寻找对应的面孔,忽然感觉到有一道视线看过她这里来。
她低眉不去看,转而又和谢如蕙说笑玩闹。
这时歌乐声渐渐小了下来,谢如遥走上台去,“今天是祖母的寿辰,在这里如遥要献上一曲,祝祖母身体健康,万事如意。”
“遥儿懂事了。”
说罢,谢如遥吸了一口气坐下来。虽然为了今天的演奏她已经练了大半个月,但要在台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表现,她还是有些紧张的。
她的双手放在琴上,指尖拨动琴弦,流畅婉转的琴声缓缓流出,渐渐如潮水般四溢开来,清澈明净,动人心弦。
一曲结束之后,众人纷纷发出赞叹的声音,老夫人眼角带笑,“三丫头这琴艺大有长进,如此就很好。”
“谢祖母夸赞。”谢如遥露出笑容,起身行礼道。
“三妹这一曲肯定是私底下偷偷练了很久。”
说话的是谢家二公子谢明浔,话语中颇有些玩世不恭的样子。
“二哥你别乱说话!”谢如遥被当面拆穿,有些恼羞成怒。
她并没有再反驳一两句,而是将话锋转向台下的姜容,“听说新来的表姑娘知书达理,有大家闺秀的方风范,不知道能否也弹上一曲让我们见识一番?”
她的话音刚落,其他人就将注意力转到姜容身上。
“这是谁啊?怎么没见过,长得还挺漂亮的。”
“不就是五房那个小门小户的亲戚吗?还什么大家闺秀,说得都嫌丢人!”
“就是,我看她是有点脸上有点小姿色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人,说不定连字都认不全呢。”
除了一些看热闹的,底下还有一些窃窃私语,但都当着老夫人的面,也不敢太大声议论。
直到谢明翊轻轻咳嗽了两声,议论声才小了下来,但是他并没有阻止。他总觉得姜容是个不容小觑的女子,便也想看看她能否应下这挑战。
谢如遥的嘴角扬起一个弧度,心中暗自发笑。
这就是上次楚表妹所说的可以让姜容出丑的主意,之前有着祖母对她赞扬不已,说姜容生得好看又知书达理,但若是连琴都不会弹,又怎么算得上是知书达理呢?
京城多数人家的女儿都会学些琴棋书画之类的陶冶情操,但是像淮宁那种穷乡僻壤就不一定了。
要是大家都对姜容期待满满,最后却发现只是一个徒有其表的女子,岂不是丢脸丢大了?
谢如遥脸上已经提前露出了得意的笑,她就想看看这个人前清冷又知书达理的姜容,要怎么应下她这一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