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刹那间,耳边似响起万千炸雷。
司南星愣了好半晌,后知后觉的,感到蛊虫又开始密密麻麻地啃噬着她的心房,好疼。
她看着这首诗,看着看着,忽然低低笑出声。
早就知道的不是么?
这首诗本是一首情歌。相传,是当年摇船的异族姑娘看到了出游的中原君子,心生爱慕,便用异族语言吟唱起了这首歌。
一开始,君子听不懂她唱的是什么,却被她歌声感染。找人翻译后,才知道她唱的是:“山上有树木啊,树木有枝桠,这是众所周知的事,可我爱你的心意你却不知道。”
他被女子缱绻的深情打动,上前拥抱住这个异族姑娘,接受了她的追求。
这是她学中原文化的时候,最喜欢的一首诗。
可司南星只说:“我不懂。”
将纳戒匆匆交给阿月,托她转交燕星河。
转过身来时,泪水已簌簌落下。
燕星河还记得么?
学到这个故事的时候,她兴冲冲跑去对着燕星河唱了好半天,末了,问:“小燕,你愿意做我的君子么?”
“山有木兮木有枝,心悦君兮君不知。”
她对燕星河如是,燕星河对阿月亦如是。
他从不回答,因为他从来都不愿做她的君子。
一夜后,忘情蛊吞噬锥心之痛。心绪重归平静。
昏礼当天清晨,司南星身披苍蓝圣女袍服,佩银环,又庄重地将那张圣物傩面戴在了脸上。
昏礼是黄昏时举行,现在还未正式开始。
想了想,她还是决定和他们道别,并说清楚,她不嫁了,昏礼取消,联姻可以另择人选。
她施术唤出一面玄光镜。
可镜中映出的画面,却让她刹那间浑身冰冷。
因为阿月正坐在新嫁娘该呆的青罗帐子里,一身嫁衣红得刺目。
她举着团扇掩面,眼波跟帐外同样身披喜服的燕星河交汇,不胜娇羞。
郎情妾意,无言胜千言。
没有她,一切如常运转,甚至更添了一分喜气洋洋。
无数大能宾客聚集在此,很快有人发现了这道简单的术法,甚至循着玄光镜反追踪到了她的影子。
目光一触即走。
没有一个人发现,她才是原本的新娘。
司南星浑身颤抖着,固执地咬着牙,不让眼泪落下。
明明......明明她都已经放手了!
他们就这么迫不及待?
连通知她一声都不舍得,就这样换了新娘的人?
若非她已经答应成为南疆圣女,若非她是戴着傩面用玄光镜观察了情况,傻呆呆地去了现场......岂不是成了笑话?
燕星河,他好狠!
他就这么讨厌她?连一丝一毫都没有替她考虑过!
哈,哈哈哈哈哈。
泪水顺着指尖滴落,玄光镜关闭的那一刻。
燕星河浑身一震,似有所感,蹙眉抬眼。
司南星低眉,恰好错过了那道复杂的目光。
其后,似乎燕星河发来了几道传讯,可她也懒得看了。
事到如今,还有什么意义呢?
君若无情我便休。
他自娶他的阿月,她自做她的圣女。
从此燕星河与她再不想干。
“圣女,祭典要开始了!”
丢掉过往一切。
再抬眸时,她目光重新坚定起来。
“带路吧。”
苍天之下,群峰之巅,族长、一众长老早已恭候多时。
正午时分,司南星迎着明媚天光,阔步走上祭坛。
族长手握竹杖,轻点她头颅:“天地苍茫,万物生长,皆循天道,法自然理,舍弃俗念,心如琉璃,明澈无瑕。”
“你可愿舍弃小我,背负南疆使命,承我圣职,守护这片土地,世代相传?”
司南星眼帘缓缓垂下,声音坚定而清澈:“我心所愿,无怨无悔。”
她拱手,接过那权杖。
霎时间,天垂紫气,地涌金莲,群山俯首,百川朝宗。
天边一只金色的凤凰破云而来,口衔香花,置于她肩头。
袅袅烟霞之间,众人齐声喝道:“恭迎圣女。”
司南星持杖,阖眸颔首。
永别了,燕星河。
从今以后,世间再无司南星。
只有南疆圣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