祁管事停住哭喊蹙眉看向我,似是不信。
可我真没撒谎。
我和齐临舟早早定了亲。
五岁那年,齐临舟跟一群哥儿逞强斗狠,拿着弹弓独自去了山林里猎野兔,然后连着两三日未归,急得府里大人团团转,出去寻找的小厮家丁一波波忙慌慌的。
我瞒着爹娘独自进了山。
在山脚下的树洞里发现了昏迷的齐临舟。
他摔伤了腿,失血过多晕了过去。
山里可真冷呀,树边的小草都结了一层冰霜。
我怕齐临舟冻死,于是脱下了自己的外衣盖在他身上。
寒风刺骨,我穿着单衣缩着脑袋趴在齐临舟身边睡着了。
后面发生了什么事,我已经记不清了。
醒来的时候只看见杜郎中耷拉着脑袋,爹爹不住地叹气,还有阿娘哭红的眼。
屋里的小丫鬟交头接耳,我竖起耳朵偷听。
原来齐府的家丁发现了我一路系到树枝上的布条,找到了我们。
齐临舟的腿打上几个月的膏板,能治好。
可我整整七日高热不退,烧坏了脑袋,成了个傻子,怕是再也好不了了。
我家与齐家是世交,齐家心中有愧,早早就来我家定了亲。
祁管事眼珠一转,一拍大腿。
“哎呦呦,瞧我这记性,竟是寻错了人家,迎错了小姐,找岔了正主儿!”
祁管事连忙招呼几个婆子丫鬟:“快快快,给小姐上妆梳头换衣裳!这船马上要到燕城了,仔细误了吉时,到时候主子怪罪下来,谁也脱不了干系!”
婆子丫鬟们四下交换着眼神,可谁也没说什么,几人连忙带我梳妆。
我顿时眉开眼笑,这才对嘛。
和齐家定亲的人是我,那齐家要娶的新娘子,自然也是我啦。
“小姐真美!”
上完妆后,梳头的小丫鬟不住口地赞我。
我喜滋滋地打量着铜镜里那个顾盼生辉的新嫁娘。
红扑扑的脸,亮晶晶的眼。
我低头看着身上火红的嫁衣,叹了口气。
“这么鲜艳的衣裳,齐哥哥不会喜欢的…”
烧坏了脑袋后,从前交好的贵女们都离我远远的,说我得了傻病,会传染人的。
那日,几个贵女突然把我叫了去。
说是新得了时兴的衣裳和首饰,让我一块去看看。
我欢天喜地就去了。
任凭她们给我涂脂抹粉,簪花戴钗,最后还换上了一身艳红的衣裙。
看着她们朝我指指点点,我挠了挠头跟着她们一块笑。
“杜姐姐说得没错,她还真是个傻子。”
几个贵女打量着我滑稽的模样,笑得眼角流泪。
“你们干什么呢!”
齐临舟捧着书卷走来,“想来女学的课业太过松散了,几位小姐竟然有时间在这里闲逛。”
几个贵女撇了撇嘴,没吭声。
趁她们走了,我急忙提着裙摆跑到齐临舟跟前。
“齐哥哥,我穿这条裙子好看吗?”
说罢我学着杜家小姐在花宴上的舞蹈,张开双臂转了个圈儿。
齐临舟冷眼睨着我。
“不好看。”
簪在我鬓边黄艳艳的菊花啪地落在了地上。
“难看得要死,东施效颦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