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章
好不容易才见到虞婧。
只见她躺在榻上,脸上带着病态,面色苍白的不成样子。
虞季安本来恼火的很,看到她这副模样后有些话却说不出口了。
虞婧从小就跟在他身边,从衣食住行都是他亲自照料,被养的娇贵,哪里有过面前这惨淡模样。
只是她明明就会浮水,却还是将自己折腾成了这副惨样。
难不成就是故意为之,想要让他在昭月的事情上妥协?
休想!
想到这,他低头训斥,“虞婧,你待在这儿是不打算回虞家了?你将我们整个虞家的脸面置于何地。”
“还是说觉得有三殿下为你撑腰,就可以无法无天了!”
虞婧脸上神情冷淡,语气嘲讽,“兄长今日特意过来就是为了教训我?”
虞季安背过身子一挥衣袖,用施舍般的语气开口,“现在立刻跟我回虞家,你之前做过的事情,还可以既往不咎。”
他偏头瞬间,注意到虞昭月一双眼睛中噙着泪水,想起在马车上对她的承诺。
又接着开口,“还有,你得和昭月道歉。”
虞婧听到这话,心中更觉讽刺。
虞季安之前口口声声说在二人面前公平,可这心偏的,也太明显了些。
这一个两个的,全都眼盲心瞎,想要让她服软道歉。
可她偏不让他们如愿!
她冷声问道,“我又没有做错,凭什么道歉?”
虞季安只觉她不可理喻,“就算胡闹也要有个限度!”
做错了事情,居然还如此的理直气壮!
明明之前是那样乖巧可人,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般恶毒自私的。
虞婧看向他的眼中是止不住的失望。
这就是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兄长,曾经说过永远都会将她放在心尖尖上,永远都会是她的靠山,为她撑腰的人。
自从虞昭月回来,什么都变了!
她垂眸,声音也低下来。
“看来兄长曾经对我说的话,都已经不做数了。”
幼时,她惹出麻烦,虞季安总是主动顶罚。
他曾说过,她是他虞季安的妹妹,不管出了什么事情,都应该由他这个做兄长的承担。
她只需要永远开开心心,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便好。
听到这话,虞季安也想起年少之时,语气不禁软了些。
“我说过的那些永远作数,只要你日后不再针对昭月,我还是照样疼你。”
他补充着开口,“你永远都会是我妹妹。”
虞昭月注意到他神情中的软化,指尖微微攥紧,眸中闪过急切。
虞婧还未开口应答,只听到“扑通”一声,一旁的虞昭月直接跪在了地上。
她声音哽咽,作势想要去拉虞婧的手。
“姐姐,我不用你道歉,我知道都是我不好,是我不该出现在你面前。姐姐怎么怪我,我都不计较,只是兄长是无辜牵连进来的。”
“我实在不想看到姐姐和兄长因为我吵起来了,姐姐有什么不满,都可以对我发泄出来,我绝无怨言。”
虞婧目光落在她身上。
蒲柳之姿,蛇蝎心肠,不愧是虞夫人的亲生女儿。
她轻声开口,“既然知道自己不好,为何还要屡次出现在我面前?”
“还是说,你这些话不过都是些两面三刀的虚伪托词?”
虞昭月泪眼涟涟摇头,无措看向一旁的虞季安。
“兄长,姐姐怎么会这么想我——”
虞季安见她被逼问的楚楚可怜,心中心疼,想要将她扶起。
“昭月,你先起来,这些事情不是你的错。”
虞昭月怯生生看向虞婧,“可是姐姐...”
虞季安深吸一口气,看向虞婧,“昭月都这样说了,你还想要怎么样?”
虞婧冷笑了声,与虞昭月对视,一字一顿开口,“你敢对着天地神灵起誓,真的是我推你的吗?”
虞季安若是有心去查,定然也能知道真相,只是选择站到了虞昭月身侧罢了。
虞昭月委屈出声,“姐姐,你为什么不肯承认呢,我又不怪你。”
她眼中含泪,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味道,“姐姐说是我自己摔下去的,那就是我自己摔下去的。只希望姐姐和兄长,不要再因为我的事情吵起来了。”
虞季安看不了她受委屈,又看到虞婧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,一把将虞昭月拉起护在身后。
刚刚好不容易升起的那点愧疚瞬间消散。
“虞婧,你少咄咄逼人。”
他目光厌恶,指着骂道,“明明会水却要故意做出这幅寻死觅活的模样,我看虚伪的人,是你才对。”
那湖他也跳下去了的,明明没有多深,何至于成这副模样。
不就是想在他面前演戏,想要惹他和母亲心疼。
这点小伎俩,他看得清楚明白!
只是可怜了昭月,又受了这么多委屈,还眼巴巴来给她道歉。
虞昭月豆大的泪珠滑落,朝他摇头,“兄长,你别这样说,只要姐姐能够原谅我,愿意回虞家,我受点委屈也没关系。”
看着兄妹二人一唱一和,虞婧冷笑一声,终于是当着二人的面,将裙摆缓缓掀起。
“我的确会水,只是兄长忘了,我从假山上摔了腿,到现在都没好全。”
本来结痂的伤口,又因为这次落湖重新撕扯开来,右腿膝盖处包着的纱布还能够看出里面浸出的殷红鲜血,还是显得狼狈狰狞。
她连赴宴时走路都是勉强忍着疼痛,不至于让人瞧出一瘸一拐,看了笑话,又何谈在那样的冰湖自救呢?
二人顿时哑住。
看着伤口,虞季安脸色惨白了些。
他知道她腿上的伤是怎么回事——
那是昭月进府的第二日。
昭月想要瞧瞧她的发簪,却被从假山推下,幸亏他及时赶来将昭月带走。
他只知道虞婧也摔倒在地,记得当时为了给昭月报仇立威,还特意吩咐府中的人不给虞婧伤药,后来也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。
自然也不知道,虞婧竟然伤的这么重。
要是知道,他绝对不会把她一个人丢进冰湖的。
虞昭月柔柔弱弱开口,“姐姐的伤,为何会这么久还没好?”
“我当时也摔破了膝盖,沈郎中说了敷药几日就能够好。”
虞婧目光也落过来,与虞季安对视。
缓声道,“伤口严重,又是冬日,兄长不准用药,便更难自愈了。”
虞季安错开目光,明显有几分气势不足,“你是府中的大**,那些下人怎么可能真得不给药!”
虞婧低头,“兄长的吩咐,府中谁敢不从?”
她派人去取药,得到的只有羞辱。
下人们语气嘲弄,“大**,不是我们要为难你,实在是公子的吩咐,我们也不敢违背。”
她没有法子,只好忍着疼痛苦熬。
听了这话,虞季安脑海中已经想象出来,虞婧疼的没有法子,蜷缩一处,可却连一副药都没有,只能这样硬生生的扛过去。
而他记忆中那个小姑娘,明明擦破一点皮都要掉眼泪,要哄许久的娇贵女娘。
他下意识上前一步,“为何不来找我?”
虞婧声音中带着释怀,与他对视,“兄长厌我至极,哪里顾的上我。”
她不是不想去找,只是那时,虞季安满眼都是虞昭月,根本就不愿意见她。
虞季安看着她冷淡的眼神,踉跄着后退了一步。
不是的,他没有厌恶,他只是心疼昭月,一时间不知道如何面对罢了。
他只是想给个教训,让她不要再欺负针对昭月了,从来都没有想让她真的去死。
看着面前的虞婧,他只觉一颗心揪着发疼,一股强烈的愧疚袭来。
所以,那日若不是三殿下,她当真有可能死在那儿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