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卿玦来到晋州第一天,制定了完美的计划,他要找宁行简不简单,但让他出来很容易。
沈卿玦在晋州以富商之子的身份,酒肆,茶楼,商铺,撒钱撒得广为人知,一支利箭射中茶窗,宁行简主动联系他了。
原来他发现**勾结,但不知具体是谁,于是混进土匪窝。
沈卿玦在京时,就打算给西部换换血,正中下怀。
他以富商身份和官员结交,对方迟迟不露马脚,倒是宁行简先被怀疑了,土匪窝有人手眼通天,在京城查宁世子画像。
沈卿玦带人,中途阻劫,换画像,顺带送进去几个打手。
在那灌木丛里,她那样闯了进来。
沈卿玦当机立断,将人劈晕,她倒在他怀里时,他心底异样丛生。
他想到了与自己在梦中纠缠的女子。
毫无缘由,就那样想起了。
沈卿玦平素不喜与人碰触,但事情完成后,他原本将她交给西风,西风伸手时他冷了眼,心中生出一种想法,不想她被别人碰。
于是亲自抱她上马,共乘,在她醒来之前,他已经看过她上百遍。
琼鼻樱唇,一张脸美极艳极,肤白胜雪,温香软玉。
但这不至于让他生出那些旖旎心思,他并不是重欲的人。
他更想知道这个人,和他梦里看不清脸的女子有没有关联?
姜晚笙对上他直直的目光,有种被洞穿的感觉,“江晚。”
“蛮姜豆蔻?”
“不。”姜晚笙认真道,“是江河湖海之江。”
沈卿玦意味深长地应声。
“真话?”
姜晚笙红唇抿了抿,盈盈水眸望向他,用了十分诚意,“真姓姜。”
“我可以对天发誓!”
沈卿玦不知信没信,不再问了。
屋内只有两个人,一个端坐案前,一个屈膝在榻,房间清雅,低调奢华,想来此人家底颇丰,姜晚笙打翻之前推测,他不是土匪。
但这些跟她没有关系,换姜晚笙问他,“什么时候放我走?”
沈卿玦看她一眼。
“姑娘可有乳名?”
姜晚笙再次抬眸看他的脸,他如此执着名字,到底是为什么?
盯着他的脸看一会儿,推测不出动机。
他被人看惯了似的,毫不在意她打量的目光,只在她收回视线时,抬眸,意思很明白,看完了可以说了。
姜晚笙抿直唇,“没有。”
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,虚空中两人对望,他的目光总是凌厉逼人,逼得她败下阵来,移开脸。
约莫半盏茶功夫,那男子终于开口,“礼尚往来,姑娘不问问在下的名字?”
姜晚笙心里一咋,又不是男女相看,问你名字做什么。
但人在屋檐下,不得不低头。
“公子贵姓?”看他这么期待,凑合问一下。
沈卿玦正身抬眸,黑眸深邃像锁定猎物,薄唇轻吐两个字,“宁则。”
姜晚笙被他的目光扰得一乱,对这个假名完全不放在心上。
必然是假名,谁报真的谁就是傻子。
姜晚笙礼尚往来过,案上饭菜蒸腾的雾气都少了些,她压住饥饿,看他,“可以放我走了吗?”
沈卿玦脸上的表情客气而疏离,“抱歉。”
“不可以。”
这个人真的好欠揍!
姜晚笙一个人在屋内,活动范围大了些,饭桌上菜肴诱人,但她一口没动。
在屋内踱步两圈,姜晚笙停下休息。
她得保存体力。
这人不放她走,究竟想干什么?
雕花窗棂被切成细细碎碎的小格,姜晚笙踮脚,外面黑透了。
不知道秦蓁蓁回来没?翠儿他们又在哪?
天色更晚。
小院中,一张石桌遗在月光下,雅致清幽,窗口有只白鸽飞出。
沈卿玦回屋,长身立在案前,微微低头,拈纸条烧进灯芯里。
火舌窜上来,一息间成为灰烬。
处理完这些,沈卿玦单身负后,往后院一排整齐的房屋走,停在廊下,“还不肯吃?”
西风为难地点点头。
苍天可见,他都进去亲自试毒了,那姑娘一点不为所动。
沈卿玦眼神示意,西风让开,他推门而入。
进门惊了一下。
姜晚笙正抱着一条长凳,警戒,她生的貌美,衣裙**,不过二八年华,这样子实在生动明媚,没有半点杀伤力。
倒有点惹人怜爱的,让人生出想欺负她的念头。
这念头闪过并不成形。
“江姑娘,不饿吗?”沈卿玦并未置词,只淡淡问。
“不饿。”
沈卿玦点点头,抬眸直视她,一贯清冷的眸子不容置疑,“既然这样,我们谈场交易吧。”
“江姑娘陪在下演出戏,在下帮江姑娘寻回车夫和丫鬟。”
姜晚笙猛地抬眸,他真是抓住她内心想要的。
她心中挣扎一番。
“你需要我做什么?”
“需要姑娘扮演在下的一名宠妾。”
沈卿玦语气淡淡,好像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。
姜晚笙如同被五雷轰顶。
她瞪大眼睛,不敢置信,这什么逼良为娼新招数?!
沈卿玦静静地等她消化,不打扰她,只偶尔抬抬眸,欣赏她脸上各种生动的表情。
“对不起……恕难从命。”
“嗯。”沈卿玦点点头,看起来没有强求的意思。
姜晚笙捉摸不透。
沈卿玦没再说什么,看着是不愿勉强,接下来他消失了几天,只有那名样貌朴实的人来送饭,像是他的侍卫。
姜晚笙始终不吃,饿的撑不住了,晕了过去。
沈卿玦在外行走,他显财,地方刺史,知州,邀约不断,吃不完的酒席宴会,但距离真正的信任,总是差一步。
夜色皎洁,沈卿玦月白锦袍,玉立廊下,手中拈着一页纸条。
【牺牲点色相怎么了】
【你瞧瞧我,学学我】
宁行简拿自己做比,他可是名满京都的浪子,酒肆青楼的常客,纨绔风流,人尽皆知,但那都是因为职务。
给自己揽了一身黑水,说他是白的,他亲爹都不信。
沈卿玦扮演的富商公子各个方面都齐整了,就是人太洁身自好,男人们聚在一起,美酒美人的,就他清高,谁信他。
男人必须得好色好到一处去了,才算是共情交心。
沈卿玦垂眸睨着牺牲两个字,冷冷地勾唇,嫌恶无比。
宁行简支招有几天了,让他买一名花魁瘦马,不用真牺牲,逢场作戏即可。
让那些人相信他也是同他们一样下乘,是耽于酒色财气的庸俗之人。
沈卿玦碾碎了纸条。
“公子!”廊下,西风疾步走来,“公子,江姑娘晕倒了。”
房间内。
一名背箱医者坐在榻边,搁着纱幔,看不到姑娘的脸,只露出的一截手腕白玉似的,他盖上帕子诊脉。
沈卿玦立于榻前,双眸死死盯住,那只覆在帕子上的手。
有种想把他斩断的冲动。
他不知这感觉从哪来,这占有欲强到可怕,还是对着一个陌生女子。
医士背脊一凉,号脉都号不稳了。
这女子的丈夫太过小心眼。
好在脉象简单,医士哆嗦着收回手,退得有三尺远。
“回公子,您夫人是饿晕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