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要是能选，秦老二也不想投生她肚子里吧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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早上不到八点，路上稀稀拉拉的灯还亮着。
清晨的风带着山林里湿冷冰寒的雾，扫过来直往人骨头缝里钻。
赵春苗跟苏秀兰家后门外的院墙跟下，一道笔直削瘦的人影听到里头谈及自己的话语，也没停脚。
冷着脸继续往前。
纺织厂大院许多人都拿秦家的热闹当茶余饭后，他也不介意。
秦朝鸣穿得单薄，似乎并不觉得冷。
他昨晚闹完事就回了招待所，这会儿正要去秦家吃早饭。
十六岁参军至今，秦朝鸣八年没回过川江。
今次是秦家去信要挟，不回来就找到单位去闹，让他在部队待不下去。
他好不容易争取机会进部队，不要命地执行任务，现在提了干前途一片大好，哪里允许有人阻碍他的前程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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临近中午，陈新国也没回来。
家里谁也没问，也没人提。
因为一直都是这样的，年初一陈新国都留在老陈家，天黑了才着家。
老陈家的目的很简单，就不让赵春苗他们一家团圆。
“春苗！你家安子来电话了！你们家来个人，赶紧上收发室接电话！”
赵春苗应了声。
“初玖，快，带着诗琪，你们大哥来电话了！”
母女几个带上门，忙不迭往厂子里跑。
一年没见着人，哪怕平时有来信，还寄了钱票回来，赵春苗对儿子也想得慌。
挂电话时，赵春苗抹了把泪。
“初玖，带你幺妹去副食品店买点糖果。”
转头见陈诗琪小朋友眼角还挂着泪珠子呢，目光就追着不远处分吃糖果的孩子去了。
赵春苗当即数了钱票出来。
照理说，糖果点心过年前家里本该备好的。
可她年前一直上班没时间，陈新国又是不顾家的，且哪怕他买了，也是拿回老陈家。
就好像老陈家缺他那点糖果，她家孩子却只能眼巴巴看着。
早年悦安跟初玖出生那会儿，陈新国就是这样干的。
哪怕厂子里发给孕产妇的生产补贴，红糖鸡蛋麦乳精，他转头就拿老陈家去了。
孩子长大零嘴都没能吃几回，有时候买回家尝一口，就让他们爹收起来。
赵春苗不是没跟陈新国争吵过。
一吵就是他爹妈不容易，多辛苦，怎么从牙缝里省出口粮供他读书，他该孝顺。
身为他的媳妇孩子，更应该孝顺，他可是家里的长子......
赵春苗说不过他，也累了。
要不是想给孩子们一个完整的家，她早就不想过下去了。
现在嘛，老大老二都长大了，又有了幺妹，她习惯了，凑合过。
给了钱，赵春苗就回去了，锅里还炖着汤，回去晚了怕锅里烧干了。
等她走远，陈初玖才带着幺妹上副食品店。
纺织厂家属院挺大的，准确说这里是联合厂区家属院。
只是最开始是纺织厂在这里建了房子，别的单位看这里位置好，也就把家属院挨着建起来。
这里除了纺织厂工人，还有川江第一煤矿的工人家属，川江机械厂职工，甚至还有发电站的工人住这里。
不过煤矿，机械厂和发电站距离这里有段距离，通常这三个单位的工人只有周末或者休假才在家。
家属院里平时只有这三个单位的工人家属。
也是因为人多，家属院里就有副食品店和供销社，只是东西不比镇上那么齐全。
买了半斤大白兔，一斤花生蘸，半斤米花筒，总共花了一块二毛六。
付了钱出来，陈初玖还是后世思维，伸手就从油纸包里掏花生蘸，塞两个进幺妹嘴里。
自己也吃了一个。
嗯，裹了蹭糖霜的花生，甜脆脆的，味道很是正宗。
又拿了个米花筒分两半跟幺妹一人一半。
这年头，只有小孩儿才会在路上忍不住开吃。
进了家属院，有人看到陈初玖路上就开吃，就看着她笑。
她都不知道人家在笑什么，也没管，只当他们天生爱笑。
“姐姐，我们买这么多回去吃不完，爸爸又会拿去给二哥三哥和二姐他们吃。”
陈诗琪吃得直眯眼睛，吃着吃着就开始担忧。
“放心吧，我们不给他。”
陈初玖尝了味道就没吃了，只投喂幺妹。
陈诗琪眼睛亮晶晶的，直点头。
从昨晚陈初玖拿出裹了肉的饭团出来，让她们母女几个没有饿着肚子回家，陈诗琪就打心里佩服这个姐姐。
能从偏心眼还抠门的爷奶一家藏肉，那得多厉害呀！
姐姐既然说了，一定能做到。
爸爸都不会让她和妈妈吃上肉呢！
姐妹俩还没走到家门口，就听见一声大喊。
“秦羊娃！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，我是你妈我说了算，这个亲你必须结！”
“寡妇怎么了？她带来的孩子咱家也当自家孩子疼！有孩子说明能生养，你常年不在家，年纪也不小了，找个媳妇正好替你孝顺我和你爸。”
“结了婚就不能像以前那样一点不顾家，你在部队也没花销，工资寄回来一半当你媳妇孩子的伙食费，一半该是你给我和你爸养老钱。”
“当兵这几年存了好多钱，也该拿出来，看看你侄儿侄女，长大了都没见过你这个二伯！”
牛啊牛啊，这算盘珠子都蹦脸上了。
陈初玖拉着幺妹冲过去，拐弯就看到他们家斜对门的陈家门口围了好多人。
都是吃瓜人。
不是说秦老二昨晚拆家了吗？
秦家爹妈怎么敢的？还敢安排他？
这是拆不够彻底？
陈初玖不明白，她决定观摩学习。
“丁长仙，你是亲妈不？你家老二是当兵的，有大出息，哪个亲妈按头让孩子娶带娃的寡妇啊？”
围观吃瓜的人都看不下去了，一人一句想劝人打消念头。
丁长仙不听，打定主意要让秦朝鸣娶寡妇。
陈初玖回家搬了个梯子出来，搭秦家院墙爬上去看。
也不是为了吃瓜看热闹，她就想看秦老二怎么破局，观摩学习经验。
秦朝鸣冷着脸站院子里，余光瞄到院墙上冒出个脑袋。
一眼看过去，是个模样标致瞧着挺文静的一姑娘。
被发现了，陈初玖刚爬上来往里看，一眼就看到鹤立鸡群的男人。
他双手环胸，懒洋洋靠着门框，眼神睥睨，气质招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