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勇毅侯府内。
萧桐华一身素衣跪老太君面前,额头满是鲜血。
“求老太君开恩,允我和离!”
每磕一次,尽乎嘶哑的嗓音在寂静的屋内回荡,头顶终于传来一声重重叹息:
“罢了,箫家于我有恩,老身又怎能眼睁睁看着你去死,但和离恐怕不成,只能秘密送你离开。”
“切记,此事万不能走漏半点风声。”
得了老太君应允,箫桐华缓缓抬起头,眼泪瞬间决堤。
五年前,她在及笄当日被设计失了身,大皇子当场撕毁婚书,转头娶了庶妹箫若云。
是勇毅侯世子顾思远脱下外袍,紧紧把她护在怀里,放言只要有人敢乱传出一个字,他定要屠他满门。
后来更是不顾他人鄙夷的目光,用一百九十九担嫁妆,把原本打算出家的她娶进了门。
婚后两人琴瑟和鸣,恩爱有加,她以为自己因祸得福,更加卖力地替他照顾孤母,操持家务。
可换来的却是......
“夫人,起来吧,老太君要休息了。”
秋意的声音让箫桐华回过神,她连忙行礼退了出去。
三天前,她终于被诊出喜脉,激动地跑去书房报喜时,却听到他和友人调侃:
“要说痴情,在座的各位谁能比得过顾兄?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能够嫁给大皇子,不惜让人玷污箫家女,还忍辱娶了她。”
顾思远仰头喝下杯中酒,嘴角噙着一丝苦笑:
“论才华、论样貌,云儿哪点比不上她箫桐华?若不是庶女的身份......”
“可她爱上的偏偏是风头正盛的大皇子,我就算拼尽全力也只能为她谋得个侧妃之位。”
不知谁人问出了声:
“以顾兄的家世想要什么良家女子没有,何必再娶她进门?”
只听他嗤笑一声:
“就算失了清白,但她将军府嫡女的身份还在,难保其他皇子为了拉拢箫将军也会屈尊降贵娶她。”
“因为是庶女,云儿没少被搓磨,既然她想执掌后宫,我愿意为她扫平一切障碍,娶个女人放在后院养着,又算得了什么?”
其他人纷纷点头附和,奉承着他深谋远虑,让人敬佩不已。
其中有人喝醉了,摇晃着起身,调笑道:
“周兄可真小气,听说当日那箫家女通体雪白,被在场的女眷看了个遍,你竟不知会兄弟一声,让兄弟们也跟着大饱眼福,岂不美哉?”
话刚落下,顾思远手中的杯盏重重砸在了男人的头上,吓得他立刻跪倒在地。
“现如今她是我顾思远的夫人,我没有休妻的打算,你们胆敢再对她出言不逊,担心自己的舌头!”
屋内瞬间噤若寒蝉,等到顾思远重新端起酒杯,才又热闹起来。
箫桐华的身子晃了晃,下意识捂住嘴,后退了几步。
原本以为是把她拉出泥潭的救赎,没想到却是她一切苦难的始作俑者。
目的就是让箫若云趴在她身上饮血吃肉,一步步登上那中宫之位。
她强忍住眼泪,在丫鬟秋意的搀扶下回了西竹院。
胸口郁结的鲜血顿时喷出,她眼前一黑,晕了过去。
再醒来时,只见顾思远守在床边眼下乌青,双眸布满血丝:
“桐华,你终于醒了,你知不知道自己昏迷了三天!”
“听到小厮通报,我都快急疯了,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,我绝不独活!”
看着他这副虚伪的面孔,箫桐华只觉得恶心。
明明心里爱着另一个女人,却还能够对着她说出这般深情的话。
见她不出声,他俯身抱住她,嘴唇微颤:
“桐华,告诉你个好消息,你怀孕了,我们有孩子了~”
身上的力道越来越紧,箫桐华不禁皱了眉,不动声色推开了男人。
他连忙解释:
“弄疼你了吧?怪我怪我,是我一时高兴竟忘了你怀有身孕。”
箫桐华不想和他多说,只是轻轻摇了摇头。
“你不是一直想向陛下讨要天山雪莲丸给岳母服用吗?我明日便让他赐予你。”
话音刚落,小厮急忙俯身在顾思远耳边说了一句:“世子,安插在那位身边的人来报,说那位染了风寒。”
他瞬间僵直了身体,连忙丢下一句以后再说便跑了出去。
箫桐华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,自嘲地笑笑。
那位不用说也知道是萧若云,他对自己这个妹妹,还真是情深意重。
既然如此,她离开便是。
她唤来秋意去见了老太君,不惜以死相逼,又搬出了爷爷救下勇毅侯的恩情,这才得了她老人家几分垂怜。
看着铜镜里还在流血的伤口,她在心底暗下决心:
顾思远,我们没有以后了。
我不要你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