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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说:错爱成伤,不盼来归 作者:梦乡 更新时间:2025-02-28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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裴衡仙君身重噬情之毒时,将我认成了他的心上人。

我不忍他毒发而死,和他荒唐一夜。

醒来后,裴衡一言不发娶了我,却在大婚当晚失足坠落暗台。

我九死一生救回了他,甚至不顾他双眼受创,执意要嫁他为妻。

裴衡感动不已,发誓要与我同生共死。

可我生产当晚,照光殿涌进了一群魔界的野兽,生生将我撕咬而死。

裴衡握着销魂钉刺入我心间,脸上半分爱意也无。

“若不是你,我和阿鸳怎会不得相守?你可知她知道我大婚后,失魂落魄,被魔兽玷污而死?”

他双眼猩红:“清环,你做过的孽,就用命来偿还吧!”

1.

我刚一苏醒,撞见的便是裴衡那双带着情欲的眼睛。

几乎是一瞬间,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下来。

我真的重生了。

重生到了裴衡中毒的那个晚上。

还没来得及欢喜,拢在我腰间的大手猛然收紧。

裴衡眼里的迷离渐渐变成深不见底的愤怒,他死死扼住我的脖颈,语气阴寒。

“给我滚,我就算是死,也不会碰你!”

窒息感让我不由地想起前世丧命于销魂钉的剧痛。

我拼了命地挣扎,踹开裴衡逃也似的跑出了山洞。

却听见他暗沉沉的声音:“清环,没有我,你一个人走不出这魔界之地。”

我顿住脚步,不可置信地看向裴衡。

不对。前世的裴衡,在我找到他时就已理智全失,将我认作了鸳和。而现在的他,不惜咬破自己的手腕,也要保持着一丝清明不肯碰我。

难道是,裴衡也重生了?

来不及多想,我只知道,裴衡说的没错。

若是他的噬心毒不得缓解,暴毙身亡,我孤身一人绝对闯不出这魔窟。

我心乱如麻,那头的裴衡也像是忍耐到了极致,发出一声痛苦至极的**,吼道:“用你的传音术,告诉阿鸳…让阿鸳来…”

前世的我,根本就不知道鸳和的存在。

我是上古遗族留下来的唯一血脉,在魔界被裴衡捡到之后,天帝怜悯,恩准他认我为义妹,居住在照光殿中。

救命之恩,日久生情,我慢慢地对裴衡有了情意,可终究被困于兄妹的身份,不敢逾越一步。

所以当他身中噬心毒跪着求我救他时,我解开了自己的衣带,做了他的解药。

哪怕他叫的,是“阿鸳”,而非“清环”。

裴衡醒后,我曾想过瞒下这件事,就当是没有发生过,成全他和他的心上人。

可他却说,“那本就是我梦中呓语罢了,清环,我亦心悦于你,愿意娶你。”

直到他亲手将销魂钉刺入我心口,将我和我的孩子钉死在产床上时,裴衡才告诉我。

“阿鸳是这天上地下最高洁的女子,可她性子孤烈,知道你为我解了噬心毒后,便不肯原谅我。”

“清环,都是你害死了她!只差一步,我就能和她长厢厮守了,你让我怎么能不恨?”

记忆回笼,我忍下心头的苦涩,咬破舌尖,用自己的血画下符咒,给远在天宫的鸳和传音。

2.

过了许久,鸳和匆匆赶来。

她一把撞开我,径直走向神智不清的裴衡。

见到她,裴衡自己掐得血迹斑斑的手,如释重负一般倒在她的怀里。

声音极尽缠绵缱绻:“阿鸳,你终于来了。你知不知道,我等了你好久,好久…”

素来清冷自持的裴衡仙君,在她面前哭得犹如稚子。

那颗满是疮痍的心,又暗暗揪紧,痛得我难以呼吸。

历经两世,我都没见过这样的裴衡。

成婚之后,裴衡再没碰过我。

唯一的一次,是知道我有孕以后,裴衡醉了酒,在床上发了疯一般地折磨我。

见我怔愣,鸳和解下衣带,昂首道:“清环仙子留在这儿,是想旁观吗?”

精致的脸上带着一丝得意和嘲讽。

我垂下眼眸,慌不择路地走了。

走出山洞,迎面的冷风灌入心口。

我的衣服都被裴衡撕碎了,身上只有单薄的几块破布。

身后,暧昧的水声交杂着裴衡低沉的喘息,挥之不去。

而我站在寒风里,任由刺骨的寒冷冻得我死死发抖。

不知道过去了多久,山洞里的响声才停止。

裴衡披着一件外袍走出来,身上还带着情欲的味道。

“阿鸳晕过去了,她的身子太弱,抵御不了魔界的寒冷。你是上古遗族血脉,用你的血可以替她暖身。”

他不容置喙地握紧我的手腕:“清环,想要我带你离开这里,就乖乖进去给阿鸳放血。”

我震惊地抬眼:“可是我…”

裴衡把我从魔界救出时,我身受重伤,一身灵血被魔兽啃食撕咬,久久不能愈合。

医仙说,我的身子需要温养百年,决不能再流血。

裴衡皱眉,不耐烦道:“不过就是一碗血罢了,你没那么娇气。”

他猛地逼近,在我耳边低声道:“我爱的人从始至终都是阿鸳,如今她为我失了身子,回去世后我便会向天帝求旨,风风光光地迎娶她!”

“今日一般的事,我不想再有第二次了。”

他这是什么意思?

我僵在了原地。今日之事,是他中了魔兽的噬心毒,和我又有什么关系?

还没等我反应过来,裴衡已利落地割破了我的手。

鲜血淅淅沥沥地滴落,身上的旧伤被牵连,又是一阵密密麻麻的痛。

裴衡接够了满满一碗的血,一口一口渡进了鸳和嘴里。

我看着他们亲密无间,心头像是被虫蚁撕咬,再也忍不住偏头呕出一口浓血。

喝过了我的血,鸳和悠悠醒来。

她眼里含着水雾,怯生生道:“清环姑娘,我知道你思慕裴衡仙君已久,我抢了你的位子,你不会生气吧?”

裴衡目光一凛,冷声道:“她不敢。”

“清环,我和鸳和大婚之后,你再住在照光殿就不合适了。我会禀明天帝,为你换个住所。”

我愣了一下,平静道:“但听兄长吩咐。”

裴衡僵住了身子,看向我时眼里含着怀疑,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。

在照光殿待了许久,我从不肯唤他兄长。

为着心里头那点见不得人的心思,我只愿喊他裴衡。

他冷哼一声:“你别想耍什么把戏。”

3.

一夜过去,裴衡的灵力恢复。

他把鸳和抱在怀里,而我只能踉踉跄跄地跟在他身后。

为了把身中噬心毒的裴衡救回山洞,我的一双脚都磨破了,一路上鲜血淋漓。

裴衡看了一眼,眼神微有闪动:“清环,你…”

可鸳和咳嗽了一声,他就收回了目光,小心翼翼地将她搂在怀里轻声安抚。

我扯了扯嘴角苦笑,不在意地挑出脚底的尖石,远远地跟在他们身后。

好不容易回了天宫,我的一双脚血肉模糊,竟找不到一块好肉。

仙侍阿桃急急忙忙迎了上来,心疼不已:“清环仙子这是怎么了,您本就体质特殊,受伤了较常人更难康复。”

“如今这一双脚成了这样子,往后还怎么做惊鸿舞?”

裴衡的脚步顿了一下。

似乎是想起来往事。

上古遗族,最擅惊鸿舞。

前世我嫁给裴衡之后,为了博他欢心,冬日里在冰面上一舞动人。

可到了最后,我双脚磨破、被冻得昏倒在冰面上,也没等来裴衡。

现在想起来,那一夜,正是鸳和死的时候。

想必看到费尽心思讨好他的我,裴衡只会觉得恶心可笑吧?

我淡淡笑着,“无妨,是我自己不小心,受了一点而伤。”

阿桃却不依不挠地问裴衡:“有仙君护在清环仙子的身边,她怎么会受伤?”

裴衡答不上来,仓皇地走了。

鸳和从他的怀里露出半张脸,眼里淬着不甘心的怨恨。

可我管不了那么多了。

身上痛得要命,只想回到寝殿好好地睡一觉。

昨夜受了一夜的冷风,才躺上床,就发起了高热。

阿桃给我灌下了几碗灵药,怎么也不见好,哭哭啼啼地去寻医官。

可许久也没等到她回来。

我又冷又热,跌下床榻。

“仙子!”

阿桃急忙揽住我,滚烫的泪落下:“是我没用,照光殿的医官全都在鸳和的床边守着。仙君说,说她得了急症,不准医官离开一步!”

“我跪了许久,又求仙君赐药。可他却说,却说…”

她再也忍不住,嚎啕大哭起来。

我虚弱地睁开眼睛,心底一片平静的悲凉。

裴衡会说什么,不用猜也知道。

他念了鸳和一世,却被我所害,和心爱之人不能相守,恨不得把我剥皮抽骨,偿还心中沉痛。

如今失而复得,不对我下杀手已是留情。

可我又做错了什么呢?

眼泪滑落,我挣扎着摸向床头的小匣子,拿出一个精心绣制的香囊。

针脚细细密密,是我将十指都扎穿了,熬了半月,才为裴衡绣成的生辰礼。

鸳鸯交颈,还绣着一个浅浅的“衡”字。

伤神间,香囊却被人一把夺过。

4.

裴衡满是失望:“清环,你为何执迷不悟?”

他看着香囊上的“衡”字,冷笑一声,抬脚踩了上去。

我伸手去抢,十只手指被他踩得红肿。

我咬牙哭喊:“裴衡,不是的,我对你没有非分之想,我只是…”

我只是想取出香囊中,我用尽灵石换来的一颗雪莲丹。

那是我曾想送给他的昂贵灵药,可如今,就连这唯一的救命药都没了。

雪莲丹被他碾成齑粉,散落一地。

他淡淡地移开眼睛:“鸳和受了重伤,却求着我来看你。我以为你当真是病了,没想到,还是上不得台面的手段罢了。”

“既然如此,你也不需要医官了。”

带着医官拔腿就走。

阿桃扑上去伏在他脚下,磕头不止:“仙君,清环仙子真的是病了!”

鲜血从她的额头汩汩流下。

我心痛如绞,膝行着抱住她:“不要,不要为了我…”

裴衡不耐地踹开她,漠然道:“阿桃顶撞本君,拖不去,打三十大板。”

“清环御下无方,禁足殿中。大婚之前,谁都不能放她出来!”

阿桃被人拖拽着,按在地上,重重的钉板落下,顿时血肉模糊。

她声嘶力竭,哀嚎声顺着门缝涌进。

我捂住心口,痛得浑身发抖。

深夜,阿桃浑身是血地被扔进殿中。

我抱起她,举起匕首狠狠刺入手臂,随着鲜血灌进嘴里,她缓缓睁开了眼睛。

而我以血为符咒,在地上画下回龙咒。

阿桃怔怔地落下泪:“仙子,对不起,是我没有护好你。”

阿桃本是我的族妹,千年前,我流落魔界,她为了护我,不惜委身魔兽失了清白。

我央着裴衡将她带回了照光殿。

前世,她守在我的床前,被魔兽撕咬而死。如今,我决不能看着她再一次死在我眼前。

我强撑着精神,画下符咒的最后一笔。

“清环,是你在唤我吗?”

听到那头熟悉的嗓音,终于两眼一黑,昏了过去。

再睁开眼睛,一道白衣挡在我身前。

他手中的长剑横在裴衡的脖颈间,语气淡然:“裴衡,本君只想带清环走。”

裴衡咬牙切齿:“你杀了我照光殿的人,还想带走我的义妹?”

朝龙不欲多言,抬手召唤出赤焰,眼看着就要打在他身上。

这时,我虚弱地拉上他的手。

“不必多生事端,朝龙,带我走吧。”

朝龙毫不犹豫地扔下剑,俯身将我抱起。

扫过我满身的伤痕,他的眼神暗了暗,温声道:“清环,再忍一忍。”

见我要跟朝龙走,裴衡的眼里陡然燃起怒火。

他不可置信道:“你真要跟他走?你可想好了,今日踏出了照光殿的门,就永远别回来了!”

朝龙一脚踹开他,抱着我腾云离去。